吴 群丨二十岁那年的夏天
湖南卫视“我是歌手”栏目半决赛中,张宇演唱了陈升作词作曲送给好朋友金城武的一首歌《二十岁男人的眼泪》,二十年后又一次听到熟悉的旋律,它像一泓清泉,一点点滋润着我茫然的内心,直抵心底最柔软处,二十岁那个别离的夏天便历历在目。
六月的校园是离别季。两年师专生活,很多日子都是平平淡淡的。转瞬间,路两旁的梧桐树经过一场风雨显然成熟了许多,已不似先前的柔弱与羞涩,像一个刚刚睡醒的女人,惺忪懈怠中透着妩媚与妖娆。而此刻,一群骄傲的男人也要开始他们流浪的旅程。
校园里形色匆忙的脚步踏破了一地浓荫,射在皮肤上的日光愈来愈燥热,课堂上多了老师更多的祝福语……我还没太在意。当我写完一大堆的毕业留言册时,二十岁的生日就这样静静地来了,离别也如约而至。离上夜自习还有一段时间,同寝室的八个弟兄挤挤眼,不约而同的离开了教室,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游荡。校园不大,五分钟可以走个遍。一条林荫道是中轴线,东侧由北向南分布着中文系楼、政史和理化生楼、学校办公楼、操场,在向东是男生寝楼;西边由北向南依次是女生寝楼、学生食堂和图书馆。八个人中我是年龄最小的,个头也是最矮的,夹在几个人中间我感到很安全。不知是他们事先约好的还是不谋而合,从入校起这个阵势就一直保持了下来,通常是“大侠”安永波永远走在最前面,紧跟其后的是张牧风,王建和孙毅殿后,两翼是李东方、张华和张俊。这个不变的阵型多年来还清晰地浮在我脑中,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再重走一遍。
太阳下去了,余晖点点,风声在梧桐叶片上飞鸣,正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间。临近毕业,校园里便多了一些照相的小老板,见到人便殷勤的招呼,选景,拍照。远远地看着那些忙碌的想把校园复制回去封存的同学,我们无言。看到我们人多,一个胖胖的家伙黏住了我们,话语说的特伤感又特感人:
兄弟一块两年了,这一走不知多少年才能见面,合个影算是一种缘分,今后或许它就是你的回忆。
要照就来张特别的,我提议。
中,你定吧。“大侠”说。
我指指图书馆前的一个女孩子读书的雕像,抬腿走去,边走边扯掉了T恤,裸露出上身;大家纷纷仿效,照相的胖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我知道,除了牧风、东方相比稍胖点外,我们其他几个个个是筋骨毕露,一个标准的的“排骨班”。没有统一的标准,每个人都摆出自以为很酷的姿势,王建又借了胖照相的一副墨镜,镜片太大,把原本不大的脸遮去了一半。胖照相的一阵噼里啪啦,极力配合着我们的造型,忙的不亦乐乎。
没在意,夜悄悄爬了出来。月亮升起了,月晕散漫出来,一如灯影里罩了白纱的女人般朦胧,更像是宣纸上刚刚被水色润出来的雏鸡抖落半边鹅黄的绒毛。这绝等好景致我以前竟没有受用,此时更撕扯出不断的思恋与依依不尽。人声鼎沸,是师弟师妹们的嘈杂,不远处操场上的露天电影要开始放映了。
冲洗照片的钱没让我掏,他们兄弟几个平摊了费用,理由是我过生日。
拿到照片时,我们都笑了。背景是一个面带微笑冰雪聪慧的女孩子在静静阅读,主体却是一群裸露上身张牙舞爪的准男子汉。想想,有时不对称也是一种美。
收拾好了行李,坐在各自的铺上。没有言语,416弥漫着丝丝感伤,但没有哭泣,也没有再见。
敞开的窗户传来校园里的广播,正是陈升的《二十岁男人的眼泪》:
是20岁的男人就不该哭泣 ,
因为我们的梦想在他方。
到40岁的时候我们再相逢,
笑说多年来无泪的伤口。
…….
走吧,走了。
轻叹一声,关上门,我轻轻把二十岁关在了那个夏天。
留不住也就罢了,但我知道,男人的心其实也会痛。
2014/3/29夜写于家
作 者 简 介
吴群,笔名舞君。语文高级教师,河南省首批名师,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自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者。有作品散见于《作品》《飞天》《广州文艺》《都市小说》《中文自修》《辽河》《天池》《小小说选刊》《博爱》《散文家》《散文选刊》《河南日报》等报刊杂志;曾获2009全国散文大赛三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