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母亲是我一生的感动/叶梅玉
两年前清明前夕,母亲去医院检查,就已经是肺癌晚期了。母亲含辛茹苦,把我们五姊妹拉扯大,供我们读完高中、大学,待到我们成了家立了业,我们的孩子相继出生,母亲担心孩子影响我们的工作,又操劳着带孙子、外孙了。待到孙子、外孙初长成,我们都以为该是母亲安享晚年的时候了,谁能料到,一场灾难会降临到母亲身上。
对于母亲的病,我们一直小心翼翼地瞒着她,不走露一点风声。
母亲以为她的支气管炎复发了,并不十分介意。两年前,母亲的肺病被当作支气管炎误诊,让母亲错失了最佳治疗时间。母亲无力地躺在病床上,期盼这个阴雨绵绵的季节早日过去。母亲喃喃着,她这个老毛病,要到天气暖和,才会好起来,两年来,一直是这样。母亲一次又一次把目光投向窗外,指望天气变暖,病快点好起来。
到了五月,气温转暖。母亲的病并不见好转。母亲全身无力,不能下床,食难下咽。我想去外面的餐馆给母亲买点可口的饭菜,却不知道母亲平素最爱吃哪道菜。我很愧疚,俯身询问母亲。母亲恹恹地看着我,气息微弱地说了一个“鱼”字。我买来饭菜,拨一小部分喂母亲,母亲艰难地吃了两小口就不要了。母亲不停地喘着气,无力地靠在床头,无力地用手示意我快吃。我瞧着母亲那副模样,心里难过,吃了两口再也吃不下去,就在我起身想把没吃完的饭菜倒掉时,看到母亲又向我无力地摆了摆手,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我望着母亲,刹那间明白了母亲的意思。母亲是过苦日子熬过来的,知道粮食的珍贵,自小到大,母亲从来就不允许我们糟蹋一粒粮食。我端着碗,坐下来,母亲看着我,看着我碗里的饭菜。我转过身去,背朝着母亲,和着泪水,把剩余的饭菜全部吞进肚子。
接连几天,母亲还是要吃鱼。我猛然想到,这分明是我最爱吃的一道菜!母亲,您何时对鱼感过兴趣,到了这个时候,您心里却还记挂着我。
六月,天气炎热。母亲的病开始恶化。母亲整日软沓沓地卧在病床上昏睡。有时候,母亲醒来,空洞的眼睛一直望向窗外。母亲说,天气暖和了,她这个病却不见好转,以前不是这样。这次……住了这么久院……还不见好转……怕是难好了……
母亲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每说一句话,都要喘息不止。
母亲依然咽不下一粒米饭,只能喝一点点流食,靠打营养针来维持微弱的生命。短短几个月时间,母亲的体重从一百二十多斤,降到八十多斤。
有一天,母亲的右臂突然肿大起来。我吓坏了,急忙跑去找医生。医生说,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母亲的淋巴,母亲的静脉血管受阻导致右臂静脉血液回流,手臂肿大。
接连几天的用药,仍然无法消除母亲手臂的肿胀。那一天,母亲绝望地抚摸着肿大的右臂,默默地流泪。我看着母亲,心如刀绞。我走出病房,再也忍不住,泪水长流,唯恨世上无良药医好母亲的绝症,唯恨自己不能为母亲分担痛苦。
七月,母亲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只要稍微移动一下身子,母亲就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苍白。
母亲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守在母亲床前,眼睁睁地看着饱受病痛折磨的母亲却又无能为力。我每天急急忙忙去医院外的餐馆买来炒饭,不敢有丝毫的停留,我害怕母亲会在我转身之间离我而去。
在母亲生命的最后时光,母亲几乎每晚都做噩梦,梦见我逝去的父亲,梦见我离世二十多年的外婆。有一个深夜,母亲忽然坐起来,目光如炬,大声喊着“妈妈,妈妈”。正坐在母亲床头打盹的我被惊醒,大骇不已。那段时间母亲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母亲腾地坐了起来。母亲从梦魇里清醒过来,眼神黯淡,目光痴呆地望着房门。母亲说,外婆一袭黑衣而来,要把她带走。母亲还说,她怕是活不了几天……要是能过完这个生日再走就好了……母亲失神的目光里有着对尘世的无限眷恋,对亲人的难以割舍,让我不忍目视。
母亲的生日是中秋节这一天,还有一个多月,但母亲没有等到她的72岁生日,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那个本该一家团圆的节日,带给我们的是无限的遗憾和永远的怀念……
作 者 简 介
叶梅玉,湖南省作协会员,毛泽东文学院中青年作家研讨班第八期学员,写小说、散文和剧本,有作品散见于国内报纸杂志,并有多篇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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