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南关菜市场的腊梅传说（上）
文/张晓群
（网络配图，图文无关）
一
她叫腊梅，是场里新来的职工，女孩十七八岁，眼睛明亮，皮肤白皙，长的很漂亮。最引人注目的是她一头乌黑垂顺的长发，自然披落下来时，像黑色的锦缎一样光滑柔软。编成两条辫子，又粗又长，搭在前面超过了衣襟，甩在后面，走起路来两条辫子一摇一摆的，真好看，真让人羡慕。
腊梅，高中没毕业就不愿意上学了，家人劝说不成。于是，她爸就托熟人把她安排在一家农场里上班。在这里上班，其实经常要下地干活。农场是培植良种基地，这里的技术人员要搞配种育苗科学实验田，没有技术的就耕耘收割，像农村下地干活一样。
腊梅没有一技之长，什么也不懂，只能做一个出体力的工人。这个工作对一个身单力薄，刚下学的女孩子来说确实有点累，可她认为自己的头脑笨，不是上学的料，情愿上班受累。好在一起上班的大多都是青年男女，大家在一起一边干活一边扯东唠西，说说笑笑，虽然累了点，生活的也算无忧无虑。他们吃饭有食堂，住宿有两人一间的宿舍，按当时的条件也算很好的了。
和腊梅同住一个房间的女孩叫朱琳，比腊梅大五岁，皮肤黑，长的又矮又胖，但自我感觉良好，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她总喜欢和腊梅说一些情爱方面的事，今天说场里的赵亮喜欢她，明天说张强对她也有意思，还说她上学的时候班里好几个男生给她写求爱信，她一个也没看上……后来她说心里最喜欢的人是她同位，斯斯文文的小眼镜马腾，可这小子却像个木头，不懂爱。
后来，掰扯所有与爱有关的话题之后，她竟然把自己下学后又谈过一次恋爱的事也拿出来说的津津有味儿。她说那是前不久的事，那个男的对她很好很温情，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特甜蜜，特浪漫……可，后来又分开了。
腊梅很好奇的追问，为什么分开？
因为他家有老婆。朱琳笑笑回答。
下次可一定要看准了，别再上当了。腊梅安慰她。
是呀，所以姐这些年一直在寻寻觅觅找我梦中的白马王子呀。她幽幽的叹息，然后问腊梅上学的时候有没有被男生追过？
腊梅笑着摇摇头。那时腊梅特单纯，没想过谈情说爱。常听朱琳说自己的恋爱史，她心里还真有点好奇，也难怪她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
时间就这样如水的流逝，在农场的日子，腊梅逐渐就习惯下来。
当时，那个农场里分十个组，八个人一组，安排每组管理几个试验田，一年收种两季小麦和大豆。和腊梅一组的赵忠年龄偏大，三十出头仍是单身，但性格开朗幽默风趣。他常一边干活一边给大家说笑话讲故事，谈古论今，他知道的东西很多，大家都佩服他的才气。在场里就数腊梅组的年轻人最活跃，因为有赵忠，他在哪里笑声就在哪里。
管理实验田期间有时要除草打药，还要刨地，腊梅没做过农活，经常把手磨起水泡，赵忠就像大哥哥一样帮助她 ，让她歇一会儿，自己多干点，腊梅很是感动，有时买点什么好吃的也会给他送点。渐渐的腊梅喜欢和他一起干活，喜欢听他讲故事，更喜欢他热情豪爽的性格。腊梅在上班期间，除了节假日，平时很少回家。在城里上班的大姐常来看她，给她送些吃的用的。
转眼，腊梅到农场快三年了。这年很快又到八月十五了，大姐提前对腊梅说，今年中秋去她家过节，腊梅很高兴。厂里放假那天，多数职工都准备回家过节，腊梅的邻居刘姐听说她不回家过节，把家里的钥匙交给腊梅，让她晚上去她家睡，帮她看家。
刘姐家有电视。当时家里能买起电视的人很少，所以腊梅也不见外，欣然同意，刘姐让自己来她家里睡，应该是怕电视被偷。想想以前，平日里刘姐人挺好，平时腊梅和朱琳晚上常去她家看电视，每每都在刘姐家看电视很晚才会自己的小窝。
大姐家离农场不太远。这几天，腊梅白天去大姐家吃饭，晚上回到厂里在刘姐家看电视。十五晚上，腊梅正看得高兴，突然有人敲门，她心一惊，大声问，谁？赵忠忙回答，腊梅别怕，是我。腊梅一听是赵忠的声音忙打开门，见他提一大袋吃的东西，很是惊讶。赵哥，你怎么今年没回家过节呢？
二
今年我父母被大哥接去他们家过节了，我一个人在哪过都无所谓。上天听刘姐说你十五去你姐家过节，晚上帮她看家。想想平时我都是吃你的东西，趁着过节也买点好吃的和你分享。
赵忠把袋子放在桌上，从里边拿出月饼、花生、瓜子、苹果、香蕉、石榴和饮料。
赵哥，你发财了吗？买这么多东西，这也太奢侈了吧？
赵忠有点不好意思，难得我今天大方一次。
腊梅特兴奋。谢谢赵哥，我就不客气啦，坐下来我们一起吃吧！
就这样，他们边吃边聊很开心。
腊梅看着赵忠，把话题一转，想问你个问题，但不能生气。
俺从来就不知道生气两个字怎么写？只管问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赵忠面带微笑，一脸真诚。
腊梅鼓足勇气，你都老大不小了，为什么不找老婆结婚？
这话把赵忠问答一愣，他沉默片刻，十年前我也处过对象，俩人感情很好，没想到女孩父母坚决反对，嫌俺人丑家贫，后来她被父母说服了，就和我断了来往，嫁给了别人。再后来俺一直也没遇到合适的人。赵忠说罢一脸的伤感。
还是那个女孩不够爱你！腊梅为她抱不平。
这也不能怪她，谁不想找个条件好的人家呢？两个人能不能走到一起，不但要有感情，还要靠缘份。我都这个岁数了，这辈子注定与婚姻无缘终身孤独了。这样也挺好，人一生就这几十年，怎么都是过。
听了赵忠的话，腊梅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其实，腊梅通过这几年的相处，已对他有了好感。她柔柔的眼光盯着他，别这么悲观，你人好心好，正直善良幽默开朗，哪个女人和你过日子都会笑口常开的。
别取笑哥了，俺有自知之明，如今没那个女人愿意找我这样的。赵忠苦笑着。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不知咋的，腊梅脱口而出。
赵忠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她，真的吗？他马上把头转向一边，从桌上拿个苹果递给腊梅，吃苹果吧，以后别再拿俺开这个玩笑了，你年轻漂亮，我又老又丑，比你大十几岁，经济条件也不好，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需要照顾。哪一点都配不上你，你家人绝不会同意的。
你不用担心这些，我的婚姻我做主，我爸妈都是明事理的人，我两个姐姐也是自己找的对象，姐夫的家庭条件都一般，但他们夫妻恩爱，现在过的都很幸福。只要我愿意，相信爸妈最终会同意的。
腊梅的话像一股暖流拥进赵忠干枯的心田，让他手足无措。爱情来的太突然，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腊梅真真的站在他的面前。
赵忠激动的拉着腊梅的手，我早就喜欢你了，你温柔漂亮善解人意，今生能和你在一起过日子，我连做梦都不敢想。
腊梅害羞的笑着，以后你可以想啦。
就这样，腊梅和赵忠恋爱了，有人摇头，有人祝福，腊梅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她从小就性格倔强，自己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腊梅考虑赵忠岁数不小了，好想给他一个家，但又担心爸妈一时接受不了，她打算暂时不告诉他们，先登记再说。
腊梅拿定主意，她把想法告诉赵忠，打算元旦和他登记结婚。元旦是新年的开始，也象征着他们美好生活的开始。赵忠即欣喜又愧疚，捧着腊梅的下巴，凝视着腊梅，认真的一字一句的对她说，我现在什么都不能给你，太委屈你了，以后条件好了，我会加倍的补偿你。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只要你真心对我，我们齐心协力好好地去奋斗，面包牛奶一切都会有的，腊梅对未来充满着美好的幢景。
赵忠在腊梅的脸上亲了又亲，你是我祖上烧了八辈高香修来的好老婆，我愿一辈子为你做牛做马。
赵忠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元旦这一天了。早上，他和腊梅穿戴一新，拿着香烟和喜糖找到场长开了介绍信，并得到农场李场长的第一个祝福。他们高兴到民政局办了结婚登记。
拿到结婚证的那一刻赵忠流泪了，老婆，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呀？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我可警告你，曾经以后你可要养我哦！
老婆放心，我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出了民政局，他们到城里又买了些喜糖和香烟带场里，在场里散了一遍喜糖和香烟，从此他们就是正式夫妻了。领导通过研究，把朱琳安排到别处住，她们小姐妹俩的宿舍就变成腊梅和赵忠的新婚婚房。
赵忠和腊梅非常开心，他们要把婚房装扮的漂亮点，等朱琳把东西一搬走，他们就去买装修材料，两桶涂料一蓝一白和两块粉色的的确凉布。他们把墙底一圈刷蓝色的，墙体刷白色的。一块布钉顶棚，一块布作布挡屏风，做布挡屏风很简单，在房中间两头定上钢钉，拉根铁丝把一头固定好，又用铁丝做十几个环，把环套在木夹上，再按比例把夹子夹在布上，穿上环把另一头铁丝固定好，这样收拉自如，房间就有里有外了。三天的功夫房间焕然一新，这就是他们温暖的小窝了。
婚后，赵忠对腊梅疼爱体贴无微不至，在同事的眼里，他们是一对恩爱甜蜜的小夫妻。
春节来临，厂里就放假了，腊梅让赵忠先回家，她也要回自己的家，要把她结婚的事告诉家人。反正生米做成了熟饭，任凭爸妈处置。赵忠走前给腊梅买一大纸箱吃的，这些是我孝敬爸妈的一点心意。他又找绳子把箱子在自行车后绑好，并叮嘱腊梅，路上骑车小心，爸妈生气的时候少说话，不要顶嘴，过后我去磕头谢罪。腊梅胸有成竹，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三
腊梅骑了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才来到家，没进家门，老远就看到爸妈哥姐都在家。大哥，看腊梅推着自行车后面还带着个大箱子，忙迎上前去把车子接过来推进院子里，大姐搬板凳让她坐下歇歇，二姐倒热水让她暖暖手。亲人的关心让腊梅赶到家的温暖，本打算进家后，一鼓作气把她和赵忠结婚的事说出来，这时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只有等待时机了。
你这闺女，上几年班人大心大了，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心里也没有我这个妈了？母亲慈爱地看着腊梅，这段时间好像瘦了。
没瘦，还胖几斤呢。腊梅在母亲面前撒娇，怎么可能忘了你老人家的养育之恩，谁不想也要想亲娘呀。大哥和大姐经常去看我，知道家中一切都好，我就安心上班了。
我家就数小妹嘴会说，大嫂领着小侄女慧慧笑着走进来。腊梅从箱子里拿出一袋蛋卷，慧慧看小姑给你买什么了？
我喜欢吃的蛋卷，谢谢小姑。慧慧高兴地接过蛋卷，撕开就吃。
腊梅摸摸她的头，慧慧真乖，越来越懂事了。
这时，侄子和外甥几个孩子也从外边跑回来了，他们在一起玩耍累地满头大汗，小脸红扑扑的。
父亲坐在藤椅上，大腿翘着二腿悠闲地抽着烟，你爷爷今年在你姑家过年啦，老闺女也回来了，我们家今天大团圆，看看还缺什么菜？多给孩子们买些好吃的。
好呀！大嫂附和着，谁想吃什么给我说，等会一起买。孩子们听说要买好吃的，围着大嫂，你要买这个他要买那个叽叽喳喳像群小麻雀，小院一下热闹起来了。
大嫂买好东西回来快十一点了。母亲说腊梅骑车赶了这么远的路，该饿了，早点做饭吃吧。母亲一发话，大哥自报奋勇，我烧菜！
必须的！大哥做饭最好吃是我们家公认的大厨，这个光荣的任务非大哥莫属。腊梅调皮地说。
母亲和大嫂拿来买的鸡、鱼、肉、蛋、萝卜、白菜。大家各尽所能，腊梅只会剥葱洗菜。他们一起忙活，切的切，剁的剁，洗的洗，炒的炒，很快，香喷喷的饭菜摆满了一大桌子，白酒饮料倒满杯。
爸笑呵呵地端起酒杯说，时间过得真快，马上要过年了，今天家人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就算提前过个早年吧！看着你们一个个家庭幸福，高兴！都端起来共同干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大家吃的吃，喝的喝，说的说，笑的笑其乐融融。只有腊梅心中不安，她在想怎么找时机说出自己结婚的事？大家吃饱喝足，孩子们又跑出去玩了，大人仍坐在桌旁说话聊天。
你们聊吧，我有点喝多了要回房睡一会。老爸起身要走，腊梅一下子站起来，爸，我结婚了！
老爸一征，用不相信的眼光看着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大哥也没反应过来，你这个死孩子，没喝多说什么醉话？
母亲也急切地问，你和谁结婚了？他家在哪里？家庭过的怎么样？
姐姐和姐夫也担心腊梅上当受骗，劝她不能太任性，婚姻大事要和家人商量，不能自己做主。
老爸情绪激动一拍桌子，说，你和谁结婚了？到底怎么回事？
腊梅来到爸妈面前跪下，他叫赵忠和我一个场里上班，对我很好，我这辈子就想和他一起结婚过日子。
大哥一听急了，赵忠我见过，人长的一般，看样子三十好几了，他怎么能配得上你？母亲流着眼泪，你这傻孩子，人心隔肚皮，就是你看中了也要对我们说呀，俺也好托人打听一下，他家住哪里？人品可好？家庭过的怎么样？
腊梅低声说，他性格豁达心地善良，家住在一个集镇上，家里有两间主屋两间偏房，父母六十多岁了身体很好，一直都在家门口摆摊卖炒货、水果。
他父母摆小摊能挣多少钱？都这个岁数了老了还得你伺候。又没有家底，你们在一起生活就知道没钱的日子有多难？
小妹，你年轻漂亮什么样的好人家找不到？要找这样的人过一辈子，我看不值得。大嫂插了嘴。
大哥瞪了大嫂一眼，她立马闭嘴了。姐姐和姐夫站在一旁，也不敢出声。
沉默了半天的老爸发话了，腊梅，你嫂子说的都是实话，日子真的不是这么好过的。你真的想好了要和他一辈子吃苦受累，不后悔？
腊梅擦擦眼泪，人是我选的过孬过好我愿意，永远都不后悔！
唉，父亲叹口气，从小到大你这个孩子最犟，明天让那个赵忠来见我。说罢，父亲起身离去，两个姐姐忙把腊梅扶起来。听父亲说要见赵忠，腊梅破涕为笑。我现在就去给赵忠打电话，让他明天就过来。
（赵忠过来之后，会发生什么？精彩剧情，敬请期待下一节）
蓝天白云，本名张晓群，灵璧某单位退休职工，灵璧家园网优秀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