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霄丨生不如死

张长市长,时常应酬饭局,泡澡唱歌,应接不暇。从没在办公室,坐过这么长时间。张长感觉干燥无味,来到楼顶,透透空气。

天,阴森森的,一脸哭像。楼顶,远离闹市,空气新鲜,风平浪静,十分安宁。张市长望着楼下,心里暗想,一年多来,高官落马,腐贪收监,唯独自己,稳坐官位。再坚持一些时日,哪怕不作为,只要保住乌纱。风平浪静过后,东山再起,为所欲为。

张长正沾沾自喜,忽听,“轰隆”一声巨响,电闪雷鸣。猛然,身体像被雷电推了一把,张市长“哎呀”一声,跌入楼下……

张长不甘心,这样不明不白死去。灵魂出窍,冲入天宫,状告雷公。侵犯人权,伤害他人。

张长击鼓三声,玉帝升堂。

张长跪在堂下,口喊冤枉。

玉帝透视了张长一眼,说道,讲,有何冤情!

张长说道,我在楼顶,观察民情,雷公偷袭,侵犯人权,把我推到楼下。

玉帝听后,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你罪有应得!退堂——

玉帝草草断案,张长暴跳如雷,大声喊道,天庭无道,官官相护,坑害忠良,天理难容!

张长咆哮公堂,玉帝并没计较,只是对衙役挥了挥手,说道,让他下去看看,天庭是否公道。

衙役轻轻一推,张长跌了下来……

张长恍恍惚惚,飘落下来,睁开眼睛一开,见农夫张三,赶着牛在山坡犁地。

牛犁了半天地,张三准备收工。突见,天上掉下一个人来,十分紧张地说,你是谁?

张长撒谎说,我路过此处,迷了路。

张三这才放了心,说,你去哪里?

张长说,我去A市,A市这里离有多远?

张三说,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穿过俺屯,就是元石镇,翻过几十座大山,就是平原,离A市就不远了。

原来,此地是自己的辖区。

张三说着,把犁、钯放在拖车上。拖车,是靠两根方木,在地上滑行。张三把工具收拾完毕,自己也坐在上面。牛吃力地拉着拖车,走了。

张长见张三坐在拖车上,不停地用鞭子“啪——啪——”,抽打路边的荞麦花。一鞭子下去,一颗颗荞麦花,像人的头颅,滚落了一地。

张长紧走几步,赶上去说,牛拉了一天犁,你怎么还让牛拉着你。

张三说,牛呀,天生就是出力的命嘛。

张长想想,是这个理儿。

屯子人朴实,热情好客。留张长住宿,供张长吃饭。

饭,一碗红薯,沾上几个小米。

菜,几块盐水咸的萝卜干。

这里没电,低矮的屋内,黑黢黢的没有光线。为了节省灯油,屋里没有点灯。饭,是摸黑盛到碗里。屯民都端着饭碗,蹲在大门口吃饭。

张长勉强吃了几口,放下饭碗,问老乡说,这里怎么没电。

屯民说,早先,准备通电,电线杆架到山根,停了。

张长说,为啥?

屯民说,这还用说嘛,还不是咱这儿穷,拿不出钱呗。

屯民刚说完,天,变了脸。阴森森的,伸手不见五指,紧接着,“咔擦”一声,震天霹雳。豆大的雨滴,瓢泼而下,人们都跑回家了。

张长想休息一下,好赶路。忽听门外,传来一片喊声,张三被雷劈了!张三被雷劈了!

雨停了。张长随人流来到张三家里,张三,真的被雷劈死了!

这个说,张三老实吧唧,咋让雷击了!

那个说,老天不公,咋不把那些赃官们劈死!

还有人鼓动说,老天办事不公,找他说理去!

人们议论纷纷,吵吵嚷嚷,愤愤不平,乱成一片。

也许,天宫听到议论。忽然,一道闪电过后,地上留下一行,隐隐的字迹。

屯民们这个看看,那个瞧瞧,没人看懂。

老乡推荐张长说,他是大城市来的,让他帮咱看看。

张长看了看,如实念了出来:罚牛坐拖车,鞭打荞麦花!

人们似懂非懂,就问张长说,啥意思,给俺们说说。

张长解释说,牛,耕了一天地,张三不顾牛累死累活,还坐在拖车上,让牛拉着。荞麦花同人一样,也是生灵,张三鞭打荞麦花,应该抵命。

张长解释过后,猛然一惊:自己身为父母官,不顾百姓死活,自己却花天酒地,腐化堕落!比起这个张三,理应罪加一等!

张长想到这里,吓出一身虚汗,醒了。

原来,张长没有死,摔成四肢瘫痪。

妻子正抱着他的头哭泣,见他醒来,说,你可醒了,吓死我了。

张长脑袋疼如刀劈,身如万箭穿心,有口难言。妻子快言快语,尽情汇报说,报社已发布消息:张市长察看市容,不慎跌入楼下,因公负伤。你好好养病,慢慢就好了。

张市长忍着劈裂疼痛,半天才蹦出一个字来,难。

妻子说,为啥?

张市长艰难地摇了摇头……

妻子费了几天时间,终于读懂,张市长的心病。

妻子把张长侵吞的巨额赃款,房产证书,金银首饰,统统交给监察机关。监察机关做出结论:张长贪污数额巨大,本应严加惩罚,由于摔成四肢瘫痪,而能主动自首,积极退赔,免除刑事处罚,开除党籍,免去职务。

张长家属,亲朋好友,都说张长傻。

唯独妻子知道,张长生不如死。主动自首,为求得上帝宽容,让他早死早托生!

发《通许文艺》2015年第一期

作 者 简 介

宋云霄,身份证用名宋玉生,字,云霄,笔名,默然。河南郑州人,广西小小说学会会员。不追求奇花异草,顺其自然,喜欢写平凡朴素生活文字。不贪图名利,付出不图回报,默默无闻孺子牛。习文修身养性,陋文小说、小小说散见《天池》、《金山》、《辽河》《北方文学》、《幽默讽刺·精短小说》》《小小说·大世界》等等报刊。多篇小小说,曾在全国各种小小说大赛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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