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小红丨多彩贵州行
一
正点起飞正点到达,没想到贵阳和重庆竟有几分像,山城,只不过夜晚看贵阳比重庆质朴一些。夜晚九、十点的贵阳,车行处周边的高楼并不多,不远处半山腰闪闪烁烁,近处的稍高一些的建筑朝高了说不足二十层?妹妹说住这建筑的人家不好说方位,正南?正北?好像都不是,仿佛是环形的。反正没有一户的灯光是熟悉的,我们是匆匆的过客。每到异地,我就是这个感觉。
还有点没想到,旅行社安排了一个新车接我们这些七零八落的“游击队”(散团人员),车座上的塑料纸都没有揭掉,我打趣地对妹妹说:“贵阳人真客气,知道我们第一次来,用崭新的车接。”刚出机场没多久,映入眼帘的不高的楼顶有三个亲切的字“老干妈”,没想到能来吃了那么多年辣酱的原产地,也不知陶华碧大妈今年高寿。前些年听说该企业已是上市公司,还听说陶大妈虽不缺钱了,但绝不像发了财的土财主那样到处滥投资,而是稳扎稳打,只做自己熟悉的产业。2012年7月,美国奢侈品点上Gilt把老干妈奉为尊贵调味品,限时抢购价11.95美元两瓶(折合人民币79.1元),算得上是来自“中国的进口奢侈品”。在大多数国外购物网站上老干妈都直接译成“LaoGanMa”,也有译成“Thegodmother”。
车在城区转啊转,不困倦的我就看近处的招牌,像美食侦探一样,凡美食小店排档摊位都是那么亲切诱人,少见的是“手撕豆腐”、“凯里酸汤鱼”“大渡河乌江鱼”“豆花饭”等。问司机,豆腐怎么手撕,答曰,这是贵阳的特色小吃,用本地产的豆腐在火上烤,烤至金黄,再撕开,蘸辣酱水吃,并极力推荐“凯里酸汤鱼”,说这才是能上席的特色菜品,并强调两个人只花百余元就可以吃得饱饱的。
车上的人本来就不多,送到最后只剩我和妹妹了,司机开始导航,离目的地二十多分钟,原来司机对路况也不熟悉呀。坐在气味不太好的车上,不敢想晚上住宿能有多么好,交的一千多元团费在那里,让你双飞,还让你住星级宾馆?旅行社如何赢利?出门心态一定要好,遇到什么事都当成好事。司机说我们住在新城区,并好心地提醒我们如果出来转需要乘出租一定要开导航,不少出租车司机太坏,一般都拐弯抹角多赚外地游客的钱(他的原话)。
这时发现车前玻璃有细雨,来之前查询了天气,并不意外。司机说,毛毛雨啦,今晚下,明天也许会出太阳。并说你们来对时候了,气温不高不低,景点人不多。没想到司机这么健谈。
在一高楼区,司机停车说到了,具体位置他也不知道,他一会看看手机一会看看高楼,天正下着小雨,也不想撑伞,感觉走在这无人的街美美的。不远处的楼房招牌上写“贵州演艺公司”和“贵州出版集团”,我对妹妹说,我们进了贵州的文艺圈了。司机告诉我们的宾馆明明是3F,等上了3楼报了名字,又说是6楼,上了6楼,服务员看了看电脑说是9楼,反正电梯正等着我们。到了9楼,六七个女孩坐在沙发上闲聊,报上名字后,一个女孩说是这里,但你们的房间在10楼。找到房间一开门,哇塞,太宽敞了,没想到贵阳人这么敞亮,房间真大,放四张床都没问题!今夜多美好,有点困,应该能睡个好觉。
二
有人说,旅游是花钱买罪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真没错。受过罪的不在少数,有些人信誓旦旦地说,再也不出门了,打死也不出了。其实,没隔多久,只要有好友相邀,以前的誓言早就忘在九霄云外了。我就是这样的人,谁让咱中国地大物博,江山如画呢!
4月12日最累了。旅行社要求六点起床,我三点多醒了一次,见妹妹睡得很好,起来喝口水又躺下,很难入睡。听窗外有鸟叫,叫声似乎不是那么熟悉,想必是只纯正的黔鸟,在用自己的方言高声呼朋唤友吧。睡不着了瞎想,便想到了初中时背过的一篇文言文,柳宗元的《黔之驴》,如今只能记住第一句“黔无驴,有好事者船载以入”。本想百度出原文,想着今天的行程,认为再眯一会才是上上策,便又闭目养神了。
吃完早餐下楼集合,见了年轻干练的导游,点名简介后,方知我们25人来自五个不同的地方,是个标准的“杂牌军”“游击队”。上车后,和以往的参团经历一样,听导游主讲。她先介绍自己,姓温,温暖的“温”,温家宝的“温”。让我们叫她温导,或者像家人一样叫她“阿七”,告诉我们在景区最好不要叫“导游”、“导游”的,因为景区人多导游也多,是没人搭理你的。反复告诉我们要入乡随俗,问路、打听事情见到年长的要称“阿哥、阿姐”,年轻的称“阿弟、阿妹”。还要有思想准备,上午四个小时车程后第一个景点荔波游会非常赶时间,人累。
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后,终于到了第一个目的地,中国最美丽的地方,贵州第一个世界遗产地、地球上的一颗绿宝石一荔波,国家4A风景区小七孔景区。导游安排我们先吃饭,三桌,我们八人一桌,说实话,在景区能有这么一桌菜,我和妹妹很满意。两个汤(西红柿酸菜鱼汤,豆腐是主打,菜多汤少。另一个汤水多,水上漂浮一点儿菜叶叶,沉在汤碗底部一点儿说不出是何物的碎叶叶,味道淡淡的,解渴。)六七盘菜,有蒸肉、土豆块、豆腐条芹菜、茄子炒西红柿、西红柿炒鸡蛋、花菜等,所有的菜都是淡淡的。我说厨师真不错,心地善良,怕我们吃的菜咸了喝水。同桌有四个中年女游伴是河南人,我说,老乡,菜咋样。一个瘦脸大眼睛的姐姐回答说:咦,没味,那盘西红柿炒鸡蛋厨师忘放盐了。瞧瞧看,还是河南人敢说实话,那盘菜真是没有一点儿盐味。不过,西红柿炒鸡蛋是绝配,即使不放一丁点儿盐那原味还是浓浓的。如果在家里让我炒,我一定让它多汁。景区里面的厨子人人当得,景却是得天独厚的。
吃饭间隙,有个娇小的小阿妹在推销她的产品:奶块和野菌酱。我有些纳闷,奶块是内蒙的,酱是云南的,她为何不卖当地特产辣椒酱呢?
三
昨天下午在黄果树,游人如织,听讲解这还是枯水期,如果是丰水期下午二三点就要关门限游了。在行进途中人走走停停,密不透风的人堆里根本看不到脚下的台阶,靠感觉走。队伍像毛毛虫似的在蠕动,望着前面黑压压的人头我真想走回头路,远观一下瀑布就满足了。妹妹鼓励我既来之,则观之。望着后面如蛇般的长队,挤挤的小道,回头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不禁想到一个景点的提示牌上写着:全程无回头路。看到这六字,当时还对妹妹说:这不就是说的人生真谛吗。如果人生有回头路可走,等于这世上还有卖后悔药的。
在哪儿都能遇到奇葩的人,我们一行25人,只有两个男性,其中一个和女伴从南京来,在我们八人组(另4有个河南大姐),中餐一桌。他不是回民,但不吃猪肉。上菜前坐不住,一会儿去提壶水,一会儿到吧台拿一叠餐巾纸。上菜后很会照顾女伴,我一笑对妹妹小声说“暖男呀”,妹妹会意一笑算是认可。
昨天上午是购物时间,我买了自己相中的东西后就提前离开了卖场,里面人多空气差。外面有风,微凉,发现“暖男”坐在台阶上,脸红红的,上前一问,他便生气地说一导购小姐在卖场步步紧跟着他,热情向他推荐饰品,很让他心烦,让本有购物欲的他非常不满意,索性什么也不买跑出门生闷气。
我劝他道:大哥,别生气,我们出来玩就图一高兴,买东西花钱也是买的高兴。要怪就怪你自己,谁让你长得像老板,被导购的小阿妹看中了算准了你是条大鱼。结果你什么也没买,害得阿妹忙活一上午一分钱的提成都没有,中午饭吃啥呀?大哥嘿嘿一笑,也不生气了。我趁机一问,大哥,包工的吧,他笑而不答。又劝他进场陪女伴购物,他笑笑,点支烟。说女伴年轻吧,我说是,他又说我看上去不大吧,我仍回答是。(闲着没事时,我对妹妹说他俩不是夫妻或者说不是原配的夫妻,妹妹问我理由。我说一是年龄上有距离,二是凭感觉。)出门在外,有些人喜欢和陌生人说心里话,没负担,心里不设防,交谈后心情愉快又放松。
四
今天下午我们一行25人要走23人,我和妹妹是明天上午的航班,贵州之行就算是结束了。美女导游说,这次缘尽了,如果有缘分下次贵州见,喝点小酒。我问她能喝多少,她人很爽快,回答说那要看人看心情,如果二者俱佳,那酒量无限,反之,一滴都是多的。我信她的话,第一天见面,她就告诉我们,她是烟民,车到服务区休息的片刻她会点支女士烟,动作优雅又熟练。可能是从事的行业特殊,烟既能打发时间又解乏吧!其实,我们多数人对女人抽烟是很有看法的,可遇到了美女烟民,情不自禁又自圆其说地为她开脱。唉,谁让美女能干又养眼呢。
说实话,这次遇到的美女导游综合素质比较高。在后来的交谈中得知,她虽是贵州人,但四年大学是在云南上的,所学专业是工程机械,和旅游几乎不搭边。她拿导游证是自学考得的,并考上了领队级别的,除了在国内工作,还在泰国做了两年的领队。阅历还是十分丰富的。
上午的行程结束后要先送南京的两位团友去机场,没想到另外一组13位北京人的男团友走到车前拿起麦克发表了简短的离别留言。意思是这次出游,老天作美,团友之间和谐相处,很融洽,让他难忘。也没想到他在北京某高校工作,看上去高高胖胖的男子汉还有些多愁善感。最后他说此次之行是:人在求,天作美。(说实话,老天可真赏脸,来之前,我们查了天气预报,可能会有雨,妹妹还提前在网上买了雨衣雨鞋,准备工作做得相当好。)
五
人们常说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即便住在风景区里也会熟视无睹,甚至淡漠。谁说不是呢,所以景点里几乎全是异乡人,过客们匆匆的你方登场我再登,乐绎不绝乐此不疲。来贵州之前,一位好友告诉我一定要做好前去的准备,备好课。我买的《中国地理》杂志上有介绍贵州的文章,因为忙(也是借口),根本没有细读。这次出行,第一站就让我傻眼了。小七孔景区,真没听说过,只知道贵州有黄果树。没想到小七孔景区是因一座建造于道光15年间(1836年)的小七孔石桥而得名,集山、水、洞、林、湖、湿地、瀑布为一体,被称为“超级盆景”。导游说,这看似普普通通的七孔石桥是当年贵州通往广西的唯一出口,意义非凡。在此拍照的游人特别多,我想如果此时有记者随机采访几位游客,让他们说一说此桥的过往,说不清道不明的可能会是多数,也包括我自己。回到宾馆倒看在此拍的照片,我感到非常羞愧。
到异地,如果不品尝当地的美食,那出行的意义会大打折扣。没来贵州之前,我订的《四川烹饪》杂志有一期是介绍贵州美食的,便知道了凯里酸汤鱼、酸汤猪脚,还有臭豆腐之类,我便开始了对贵州的向往。来贵州的第三天住安顺温泉酒店,把行李放进房间我就和妹妹出门去寻美食了。
太感谢旅行社的安排了,住宿环境非常好,不仅可以泡温泉,酒店周边饭馆多多,且那晚不含餐。我对妹妹说,无论到了哪里,想找一个合适的饭馆非常容易,你到热闹的馆馆一定没有错,万一错了也是小错,大体上还是说得过去的。那一晚的那家小饭馆生意真旺,我们点了酸汤猪脚火锅,买了半斤当地糯米酒,火锅味正,没想到那酒竟是52度的,小抿一口,还别说,对味,一股五谷香沁人心脾。妹妹对我极其关照她一我四地把半斤酒分了。对味的不仅有酒,还有配菜,是新鲜的折耳根(鱼腥草),大山里都有此菜品(其实是一种中药),多半是凉拌其根茎部分,多年前曾在神农架、房县、保康、恩施等地吃过。说实话,第一次品尝,如果不是当着主人家的面真想吐掉,忍着下咽,饭后还感觉那怪怪的腥味在口腔舌尖乱窜。还有一样配菜我们当地也有,那就是灰灰菜,特别鲜嫩。有一晚逛超市,在那里就看到了此菜,4元一斤,想必是大棚里栽种的。
千万别小看美食,轻视小瞧这舌尖上的享受。表层上看它属于物资的,细想来不知何时它移步至了精神的层面。且不说民以食为天,老百姓的三餐再不讲究,那也要让他们不能饿肚子,否则,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都是会发生的。我就不累赘了,懂点历史的都明白。稍稍能果腹后,百姓对美味也是厚爱的。老百姓是不会说出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肉和竹可兼,新鲜竹笋酸竹笋干竹笋均可和肉搭,尤其是和五花肉、腊熏肉搭,绝配也。
如果不是对美食的热爱,被贬的东坡先生该是多么寂寥无趣,虽有可人的爱妾朝云相陪,养眼暖心了也要暖胃,东坡肉出炉,也暖了先生的精神和诗词。如果不是对美食的热爱、痴心,何来袁枚的《随园食话》?我喜欢他写的小诗《苔》: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对于人生来讲,美食也如苔花一般样,不可或缺。
六
昨晚是这次出游在贵阳的最后一晚,饭后和妹妹绕住处财富广场转,走的有两站多路也没有转出密密麻麻的高楼群。不禁想到许多年前台湾歌手苏芮唱的一首歌《蜗牛的家》:“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找不到自己的家,在人来人往的拥挤街道浪迹天涯”。妹妹边走边说,别找不到我们住的楼层了,我非常自信地说,怎么可能,财富广场四号楼,我们枣阳也有财富广场,只不过是小号的,这周边估计都是财富广场的范围。由此看,无论枣阳、贵阳,没有嫌弃财富的。
我边走边为一楼有特色的饭店小馆拍照,像探访美食的舌尖上的侦探一样。在家爱看央视十频道的《味道》之类的节目,对地方小吃超级热爱。发现火锅还是厉害,走南闯北能扎根。贵州多山,天无三日晴,阴雨多雾,饮食习惯上应该是和川渝相近。只不过火锅有自己的地方特色,如有名气的凯里酸汤鱼、酸汤猪脚火锅,甚至看到了酸汤牛肉火锅的招牌。看来贵阳当地人是离不开酸汤的,和妹妹逛超市时一人买了一瓶红酸汤(还有白酸汤),回到宾馆收拾东西时问妹妹,这酸汤回去以后怎么用,是不是煮碗面条后滴几滴酸汤在里面以回忆贵阳的味道?妹妹点头称是。
遇一广场,有几群跳舞的大婶大妈大姐们,一处放的是降央卓玛的《走天涯》,听着可真亲切,在家我就爱听她的歌,如《西海情歌》《卓玛》《爱江山更爱美人》等,凡是她唱的,无论原唱还是翻唱皆我所爱。妹妹在家就跳广场舞,她放下包,站一角落很快就跟上了节奏。一点小感慨:在华厦大地,只要你爱跳广场舞,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遇到知音,交到朋友。寸土寸金的省会有这么个广场,政府是多么的亲民爱民呀!
进一小超市,妹妹喊我看新鲜蔬菜,除了我们当地少见的鱼腥草,还有灰灰草、薄荷叶,价格还都不低,少见的还有一种小南瓜,和梨子桃子一般大小。真是不看不知道,这世界多奇妙。少见者只有多怪了。
快到住处时,在一楼下小摊,有一长沙臭豆腐摊,旁边的招牌上写着“看着脏、闻着臭、吃着香”,我问摊主小阿妹怎么卖,她边炸边告诉我大份十五小份十元,我说来十元的。她让我们稍等,锅里正炸着别人预定的,我们便聊着天,我听出了乡音,一问,她说她是襄阳人,我说我们是枣阳人。再聊,小姑娘竟和我儿子同岁,都属猴,只不过她生日早,正月的,比我儿子大几个月。真没想到,这个和我儿子同龄的女孩子15岁就出来闯社会了,在深圳就呆了七年,她说她是去年来贵阳的,本想把家乡的牛肉面牛杂面甚至是武汉热干面引进到贵阳的,一番调查了解后,发现行不通,因为本地人爱吃粉。这几天,我和妹妹吃了三次粉,很不习惯,嫌味淡了,那汤也太寡淡了,粉软软的不劲道。一方水土一方人,舌尖的味道是很顽固的,固执得守护着小时候的味道,所以乡愁是浓稠的,像人的血型和掌纹,终生不变。
作 者 简 介
尤小红,湖北省作协会员,现供职枣阳市工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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