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 燕丨此生,再无长发

大概每一个女孩的心里都有一个公主梦吧?在这个梦里,她长发飘飘,温婉动人,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在向她招手,眼前是鲜花与温暖铺就的金光大道。可是,这终归是个梦啊,并不是所有的梦想都会成真,比如我,就连留一头柔软的长发,执行起来也是困难重重。

从小,我就羡慕那些有着温润长发的女孩,她们把头发在脑后束成一个马尾,在跳绳或跑步的时候,那束马尾就会有节奏地左右跳动,让人忍不住想上前摸一把。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我也有这样的一个马尾该多好,我一定会尽情地奔跑,尽情地跳跃,让那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飘动成一面骄傲的旗帜。

每当我把要留长发的想法告诉母亲时,母亲就仿佛听到了一件什么可笑的事情,她两眼笑得眯成了一道缝,说我的脸型不适合留长发,说我小时候睡偏了头,留长发不好看……我那时颇不服气,心想你又没见我留过长发,怎么会知道不好看?

那时,我常年留着齐耳短发,看着同学们花样百出地编辫子,心里又羡慕又嫉妒。有一年暑假,母亲像往常一样给我剪完头发之后,我一照镜子立刻蹲在地上哭了起来。那时,我已经有了爱美之心,心想顶着这样一头参差不齐的头发可怎么见人呢?我仿佛已经听见了同学们嘲讽的笑声,不由得越想越伤心,哭个不停。更可气的是姥姥和母亲,还有小姨等人看见我的“光辉形象”竟然都笑出了眼泪。后来,笑的笑够了,哭的哭够了,姥姥说我给你打扮打扮。她把我头顶的部分头发梳成一个小小的垂髫,从侧面垂至耳朵边,既掩盖了头发参差不齐的缺点,整个人也显得活泼俏皮了许多。以后,当我奔跑或跳跃的时候,这个小小的垂髫就会一起一落地拍打着我的耳朵,舒服极了。那时,每每梳好头发揽镜自照,总感觉自己美极了。

后来,我终于留起了长发。可是我的头发又厚又硬又毛躁,每次洗完头发将干未干之时,整个头部就会炸成一个“草筐”,顶着这样一头长发出入,我往往能收获很多或诧异或惊奇的目光。更多的时候,我会把头发扎成一个或高或低的马尾,举手投足间,感受着那些毛茸茸的头发与肌肤相亲,心里就会涌上一种温暖而又美好的感觉。

2014年春天,我跌入了人生中的低谷。各种乱七八糟的事纷至沓来,压垮了一直苦苦支撑我的信念。放眼望去,我感觉周围一片灰白,没有鸟语花香,没有烟火温暖,有的只是无尽的烦恼和不安。我剪掉留了多年的长发,甚至一度想遁入空门。我甚至想好了,如果师父们不收我,我就在佛祖面前长跪不起。可是当我真正跨进庵堂之后,意外地发现两个看起来不太像佛门弟子的人正一左一右坐在庵堂内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忽然有了畏惧之心,就又悄悄地退了出来。

好在,事情终于过去了,一切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一年之后,我又有了一头乌黑漂亮的长发。在单位的广场舞大赛上,它是一根又粗又长的麻花辫,在我的肩头欢快地跳跃;在北九水的秋色中,它是一道黑色的瀑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动着健康明亮的光泽;在我的梦里,它是一条铺满芬芳的小路,引领着我走向一个又一个黎明。

星空再美也有天亮的时候,春光再美也有落幕的时候,青春再美也终究会和我们告别。历经多少个春夏,我的人生快车慢慢驶入了秋天的航道。似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黑发中就有了星星点点的白,也似乎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那些白发一根根地在头顶直竖着,顽强不息地向我传达着秋天的信息,且大有星火燎原之势。“中年听雨歌楼上,鬓已星星也。”曾经这样的意境离我很远,可是转眼间,我们就相逢了。

无意间翻出年轻时的照片,经典的小蘑菇头,充满朝气的脸庞,怎么看都张扬着青春的气息。朋友们也给我提议,说我的脸型剪短发会更合适。于是下定了决心,与飘扬的长发告别。我知道,青春不在,这一剪就再也没有留长发的可能了。从此,我只能在想像中回忆自己轻舞飞扬的样子。也许,许多年以后,我会突然想起,那些柔软的长发曾怎样芬芳过我的锦瑟流年。

只是,此生再无长发飞扬。

作 者 简 介

孙燕,笔名子浛,山东省诗词学会会员,青岛市作家协会会员,城阳诗词学会副秘书长,城阳作协理事,中国诗歌学会会员,自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作品发表于《时代文学》、《山东文学》、《齐鲁文学》、《燕山》、《青岛文学》、《中华诗词》、《执手文学》、《高尔山》等。散文《难忘旧日时光》曾获2010年全国“我的暑假”征文比赛二等奖,散文《回家》获首届《行参菩提》散文奖,散文《最爱秋天》获《时花文学》征文二等奖。作品入选《2016齐鲁文学作品精选》、《2016年山东诗歌年鉴》、《山东诗人》、《新世纪华文作家文集》、《优秀作家作品精选》、《盛京文学》、《实力派作家文选》、《当代优秀诗人作品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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