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林笔谈|飞絮予我 皆是思考
砍树容易平衡难
作者:魏琦
编辑:魏琦
随着春天的到来,飞絮如约而至,这段时间飞絮被推上了风口浪尖。笔者接触了一点飞絮治理工作,有点思考希望和大家交流探讨。
大家有没有想过,对杨柳飞絮引起过敏的指责是否可能是冤枉了飞絮?以笔者查阅的有限资料来看,目前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医学证据证明飞絮本身和过敏反应有着必然的联系。飞絮和棉花絮类似,真正引起过敏的应该是花粉。
草长莺飞的人间四月天,百花齐放,空气中其实有很多肉眼不可见的花粉,极易引起过敏反应。春天北京的绿化树种中,有一定种植量的柏树、悬铃木和油松、构树和桑树等相继产生花粉,它们的花粉都是过敏反应的潜在过敏源。北京最大的花粉过敏源可能是悬铃木,而悬铃木开花的时候正好是杨絮初飘的时候,在人眼前晃荡的飞絮也就自然成了背锅侠,成了大家吐槽的焦点。
北京杨柳树数量较多有着历史的原因。
我国是杨柳树的起源中心,杨树和柳树是我国最主要的乡土树种,也是北京市主要的乡土树种,具有悠久的栽培历史。
杨柳树具有生态适应性广、抗逆性及生命力强、生长速度快、繁殖容易、树体高大、树形优美和遮荫面积大、改善生态环境明显等诸多优点。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以来,北京市为了治理风沙,大力推进城镇造林绿化。当时经济基础薄弱,城市绿化经费投入较少,采用杨柳树绿化和养护成本较低,因此杨柳树成为了当时绿化的主力树种。
而杨柳雌株比雄株易成活、生长快,经济效益更高;再加上杨柳树只有在开花时节最易分辨雌雄,而其他生长季,离开实验室的专业人员也很难分辨树种雌雄。所以大量杨柳雌株被用于北京绿化。而随着时间推移,当时栽植的杨柳雌株进入了壮年,开始大量飞絮。
杨柳飞絮是植物正常的生理现象,飞絮实质上是杨柳树种子基端上的附属绒毛,植物学叫“种缨”,起帮助种子借风力传播的作用。
由于杨柳树在进化中选择以风力作为传媒来繁衍,其种子非常小,自然繁衍几率极小,只能以大量的种子换取少量的生存机会,再加上杨柳树种子的种缨非常发达,其长为种子长度的5倍左右,宽度的10-20倍左右,故每株成年杨柳树雌株都会形成大量的飞絮。
通过飞絮研究,科研技术人员、专业管理人员摸索出了很多应对飞絮的专业方法。包括更新改造、疏伐、高接换头、整形修剪、雌花疏除、飞絮沉降、注射药剂等等。
但每种治理方法都有其两面性,有优势也有弊端。首先,所有这些方法都需要数目不小的财政资金。其次,每种方法的防治效果从50%到100%不等,也各有其局限性。如更新树种需要恢复期,且短期景观效果较差;高接换头只能应用于柳树,对技术人员要求较高,短期内管护成本较高;注射药剂需每年投入人力、物力,且需要技术熟练,注射时间和浓度也需要精确掌握;雌花疏除需每年投入人力、物力,对树下植物有药害影响,防治效果难控制,也有一定的空气污染;高压水枪沉降飞絮消耗人力、物力以及水资源。
近年来,北京市及各区园林主管部门一直在积极应对飞絮问题。
为了改善大家的生活环境,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包括开展杨柳雌株普查;对飞絮问题进行研究;采取各种措施综合治理飞絮等等。我们还在持续建设城市绿地,通过增加城市绿地总量,来提高绿地对杨柳絮的吸附滞留能力。
今后全市在城镇绿地、公园和新农村绿化等各项园林绿化建设工程中,将不再使用杨柳树雌株;最新启动的新一轮百万亩造林绿化已经明令禁止使用杨柳雌株,从源头上杜绝杨柳飞絮的发生。
但杨柳飞絮问题不是一年就形成的,治理也无法一蹴而就。城市生态林也需要时间不断的更新,城市林业结构的调整和改善是必然之路,也是新型城市绿化精细化管理的方向。
人总是容易对未知产生疑惑甚至恐惧,而了解必然会带来理解,减少误解,回归理性。走向极端,谈絮色变完全没有必要。
其实飞絮最主要的影响可能是它带来的安全隐患,因为飞絮具有易燃属性,可能在人为干扰下,间接引发火灾。所以好奇心重、点火动手能力强的小伙伴们要加强自我控制了,相关管理部门也必须加强管护。
杨柳树是北京的重要树种,从上世纪大量栽植直到今天,杨柳树为首都生态环境的改善和城市景观的提升做出了巨大贡献,没有杨柳树就没有北京的绿线,它们可以说是建设北京生态环境重要的功臣。我们不能读着《白杨礼赞》,享受着夏日河边的柳荫,又想着把它们砍掉。
人与自然要和谐共处,尊重自然、适应自然是我们的必修课。
北京杨柳树雌株体量大,全部砍除只留雄株不现实,也破坏了自然生态环境的平衡。全部换树种也不现实。乡土树种相对安全并有诸多优势,造林绿化中我们一直提倡优先应用乡土树种。将大量乡土树种换掉,极有可能带来无法预测、后果也许不堪设想的生态问题,很多外来物种入侵破坏生态平衡的案例已经给了我们太多教训。所以绝对的消除不可能也不科学更没必要。
对于飞絮,要历史的发展的全面的理性的看待。多方考量、权衡利弊、理性看待、科学管理、做好防护、适度治理,遵循自然之道,寻求自然规律和城市宜居环境之间的最佳平衡,也许才是我们和飞絮最美妙的相处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