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新郎之死

以下故事,出自清代潘纶恩传奇笔记小说《道听途说》,翻译时稍有改动。

在清代时期,扬州有个习俗,就是新人成婚时,众人都会来闹洞房。还说“新婚三天无大小”,每次闹洞房时,动静很大,过程也令人不舒服。

新人进入洞房后,喝了合卺酒,众人就会涌进来,点了红烛,灯火如昼,然后开始正式闹洞房,各种整蛊新郎官。由于新婚之日,新郎新娘一般很高兴,所以也由着他们摆布。新郎新娘面对面站好后,那些年轻人开始给新郎聘酒。

一般情况下,总会有一两个为头的人,提着大壶酒来跟新郎喝,不喝不行,不配合也不行,否则折磨你一晚上。到后来,有些人特别过分,直接把新郎灌醉,新郎若不肯喝酒,就让几个人按住,然后提着耳朵捏着鼻子硬灌酒。

新郎不能跑开吗?还真不行,如果跑了,这些人就会开始去调戏新娘子,让新娘子倒酒,让新娘子喝酒,甚至把新娘子架着,要挟新郎出来喝酒。新郎不肯让新娘被折磨,只能乖乖任人灌酒。

多少年来,一直都是如此,直到后来闹洞房出现了悲剧,这个习俗才叫停。

在仪征,有一年轻人姓张,且叫他张三吧。说起来,张三家庭也不太好,从小父亲就去世了,也没有兄弟姐妹,母亲也管不住他。没有父亲兄长的管教,母亲又约束不了,加上可能缺乏安全感,所以张三喜欢喝酒。

张三酒量很大,那种大瓮的酒,他能喝两大瓮。没事的时候,他就和一般狐朋狗友喝酒,划拳酒令也罢,隔板猜枚也罢,猜谜打赌也罢,反正就是找各种理由喝酒。而且张三喝酒根本不怕死,常常学习刘伶的口吻说,“我在哪喝死,就在哪把我埋了”,显得十分豪放。

母亲多次告诫,但张三根本不听,继续狂饮。

因为能喝酒,所以每次谁家有人结婚,张三一定会去,因为去了不但能喝酒喝个够,还能闹洞房,给新郎聘酒。张三酒量大,他是领头人,新郎喝不过,往往会被他灌醉,甚至有些新娘都会被他聘酒。新郎父母、宗族族长、德高望重之辈都曾劝过,但都没有用,张三就是要让新郎喝酒,谁说都不好使。

另外,张三的手段还特别多,有各种理由和借口让新郎喝酒,还不准别人代喝。比如新婚大喜,得三杯;同乡庆祝,再喝三杯;不喝酒不算真正好汉,又喝三杯,庆祝早生贵子,继续喝三杯;以后儿子中状元,还得喝三杯……各种理由让人喝酒。

后来,当地人结婚都害怕张三会去,以至于“谈张色变”。

两年之后,张三也定了亲准备结婚了。到了结婚那天,张三自思:以往我经常在别人婚礼上闹洞房,劝新郎喝酒,做得很过分,以至于好多人都对我有意见,甚至还恨我。现在我结婚了,那些人肯定也会来劝我喝,说不定被整得更惨,不如找机会逃跑。等到天亮,这些人自然会走。

于是,在没进洞房之前,张三假意与众人一起喝酒。喝着喝着,他以上厕所为借口跑了。

张三家有个园子,离住处挺远,而且去园子的路崎岖坎坷,很难走,他躲在了园子里,藏在了草丛中。张三以为,这样的话就没人能找到他了。

那些本来一起喝酒的朋友,同窗好友,以及村里的年轻人,发现张三上厕所不回来了,觉得有问题。他们猜到,张三肯定是怕别人灌酒,故意躲起来了。但是,自己结婚的时候,被张三折磨得厉害,现在他结婚了,肯定要报复一下,不然怎么能甘心?于是众人四处去找,先是在房间,然后厕所、仓库、柴房、左右邻居家都找了,还是没找到。

几个人饭也不吃了,继续扩大搜索范围,最后愣是在后园里把藏着的张三给找到了。

此时,众人本来就喝得有点多,加上找了半天才找到张三,又想到以前自己结婚被张三狂灌酒,于是愤怒加上报复的心理作祟,几个人直接把张三给拉出来,横拖直拽,就像捉强盗那样,然后又把张三给按住,抬了回去。

此时,其他人都已经吃完走了,新娘子在房间里等着揭红盖头,张三的母亲年纪大了,已经熄灯睡了。

四个年轻人按住了张三,另外两个则把他家的门给卸下来了,众人把张三逃跑,于是把他捆在了一个门板上。然后,两个人开始各种翻转门板,颠倒门板,或者把门板盖地上,总之就是各种折磨张三。

这期间,张三一直在求饶求放过,但众人不理他。

两个人累了,另外四个人继续折磨张三。他们把两扇门对在一起,张三在中间,然后互相用劲,来“挤榨”张三。张三夹在两块门板中间,被挤得骨头都快断了,他鬼哭狼嚎,连说自己错了,让大家放下自己,他愿意赔礼道歉。但众人之前被他整得太厉害,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报复,不肯轻易饶了他。

再后来,众人觉得这样挤榨张三很费劲,于是他们把两块门板放下来,靠近后用绳子捆着,然后通过用力拉绳子,达到夹紧张三的效果。于是,两边各两人拽着绳子,不断收缩,玩一会儿再继续给张三灌酒,提着他耳朵,捏着逼着,掰开嘴往里灌酒。灌了酒后,继续挤榨,如此循环。

张三在里面一开始还大叫,后面也不叫了。众人尽兴后,还是把绳子拴紧,然后各自跌跌爬爬回家睡觉了。

新娘子一直在屋里听着,当张三没了声音后,她以为被那些人带去别的地方喝酒了,也没觉得奇怪,只是静静等张三回来。

早晨醒来后,张三母亲看到了张三被夹在门板中,她喊了几声,张三没说话,她靠近一摸,发现张三身体已经凉了。张三母亲大哭,新娘子醒了,看到后也大哭,邻居们看到后则赶紧报官。县令带着仵作来验尸,发现张三浑身多处骨折,内脏受损,还被灌了很多酒。

虽然不是故意杀人,但也是绑后虐杀,县令抓了六人。六人喝醉了,不肯认罪,县令只好把他们关在狱中。

这个案子拖了好几年,六个人的家庭钱财花光了,家庭也破裂了。加上张三的话,七家因为这件事被毁了。从那以后,当地人再也不敢闹洞房了,更不敢给新郎灌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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