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评书《梁山好汉》之四十八回

第四十八回 送好汉朱贵放响箭 接豪杰王伦摆筵席

上一回书,说晁盖要上水泊梁山。这个水泊梁山山下开了一家酒店,掌柜的是旱地忽律朱贵,为的就是设个眼线,啊,有上任官下任官路过的消息,就往山上送,让山上派人下山做买卖。

这一天,朱贵正在后边,小伙计进来报告:“寨主,外边有您的朋友来了。”朱贵当时就是一愣,啊,朋友,我哪来的朋友?到外边一看,喝,高低胖瘦几十位。“你们是?”“兄弟,不认得我啦?”“哟,是二哥,啊,五弟、七弟,你们也来了。”朱贵跟这三位认识,有这个交情,还挺不错,常来常往,有鲜鱼有时也往这送,阮氏哥三个觉得这个朱掌柜不一般,挺豪爽,可交,当然不知道他是水泊梁山的眼线。朱贵也老觉着这哥三个不错,是英雄,是好汉,可也没露自己是梁山上的一家寨主。知道王伦,不愿意自己往山上老带人,要不,把这哥三个请上山,还真是好帮手,人家水性多强呀,山寨不就缺水军吗?

这个时候,阮小二就告诉朱贵:“兄弟,不瞒你,这些都是自己人,我们那犯了点事,想到你的店里住几天,你看行不?”对朱贵挺信任,不瞒他。朱贵挺痛快:“没问题,我们店空房子不少,能住。不过,我话可说在头里,咱这离水泊梁山可近,你手下这些人可不能乱走,一旦说要让山抓个一个二个的,这兄弟脸上也过不去。一句话,你们别乱跑,有危险。”阮小二差点没乐,还抓我们一个二个的,我们不是全伙都想上山吗?“啊,兄弟,这倒不能,我们不会乱跑。来、来、来,我给你引见引见,这位是东溪村的晁保正,我大哥晁盖,这是我二哥吴用,这是公孙胜、刘唐,一个个给介绍。哎哟,朱贵这下子吃了惊了,这些位都是有名的主儿,看来这里边事不小,他们闯的祸也小不了,难道说是,啊,十有八九是他们劫了生辰纲,想上山。“啊呀,我说你们。这么说吧,晁大哥,你也是一方的巨富,家里趁那么多钱,这要游个山、逛个景的,怎么挑了我们这儿的荒山野岭呢?”“哈、哈、哈、哈,我觉得这儿挺好。”晁盖乐了,“朱掌柜的,我跟您打听点事儿,不知你知不知道?”“啊,什么事?我朱贵不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大事小情也知道点,您问吧。”“这黄泥冈上丢了一份生辰纲,你知道不知道?”“哦,我明白了,你们是不是怀疑这个案子,是水泊梁山的响马干的?你们是帮着官府来抓差办案的?”“哈、哈、哈,你叫我绕住了,这个生辰纲就是我们劫的。现在这事也犯了,官府来抓我们了,我们也反了,我们就想上梁山,可也不认门。二弟说你在这儿开了个店,我们呢想在这儿住几天,朱掌柜你怕不怕?”“怕,我怕什么?你们上山这是好事啊!”朱贵回头冲阮氏三雄一抱拳,“二哥、五弟、七弟,你们多包涵吧,咱们认识这么多日子,我也没露过。这回呀,你们到这儿,算是找到地方啦!”“啊,这么说你是那头的?”“不错,梁山上有我这么一号。这家店本身就是梁山的,我是山上的一家寨主,这些伙计都是山上的小喽罗。”“啊呀,我们这算找到地方了,没别的,朱头领,你上山替我们言明,我们投山来了。”“这个包在我身上,先吃饭!”

把酒摆上啊,大伙喝啊,这个痛快啊,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到晚上,朱贵给山上送上信去。王伦一听:“这个事情得大家商量,众位兄弟,你们看……”“哥哥,我看晁天王是个英雄豪杰,让他们上山,对咱们也有所帮助,壮大咱们山寨的力量。”“林头领说得对,朱贤弟,明天我在山上恭候。”看那样,这次王伦挺痛快。各家寨主都叫好。

第二天,众位英雄吃过早饭,朱贵带着来到后边水亭,由打墙上摘下一张弓,搭上一支箭,这箭能带响,射出去“吧滋,叭叭叭”。这箭到对岸刚一落地,“涮涮涮”,由打对面芦苇丛中穿出来无数船只,就奔这边划过来了。晁盖暗暗点头,梁山看来真是势力不小,王伦这个头领也确有那么两下子。

这些船靠了岸了,大伙上船。这些喽兵大概都是水把式出身,船划得是又快又稳。工夫不大,船就到了对岸,这就是梁山脚下了。众英雄上岸一看,果然是山势险峻,正在这儿看呢,就听“嗵嗵嗵嗵”号炮连天,紧跟着山上寨门开放,下来无数的人马。晁盖闪目一瞧:前边跑过来的都是步队。一个个黑布罩头,身披号坎,前边绣“喽”后边绣“兵”,下面打着绑腿,手中一律是大马刀,双手带,大约能有二百来人。来到山前,左右一分,闪开一条道,紧跟着出来上百马队,这些马,一匹匹都一般高,毛色都是水光溜滑,一点杂毛都没有。再看马上之人一个个都是二十五岁以上,三十岁以下,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一个个是红光满面,手执长枪、大斧。这些马队同样往两旁一闪,后边出来一趟旗队,打着各色大旗。为头是两杆杏黄旗,左边旗上写“替天行道”,右边旗上写“除暴安良”。再后面是三杆大黄旗,中间一杆高丈六,二龙斗宝式,中间白月光里套红色,斗大一个“王”字,边上绣小字“水泊梁山都头领白衣秀士”。左右两杆大旗都丈二高。左边这杆旗,飞蓝火焰白月光,中间斗大一个“林”字,边绣一行黑字:“小张飞赛翼德豹子头”;右边一杆是飞青火焰上绣一行小字“傻英雄愣豪杰”,中间斗大一个“秦”字。在三杆大旗背后,还打了十几杆大旗,都是山上头领的认标旗。

在这旗队的后边,头前下来一匹战马。这匹马是黄马菊花青,身上带白点。后边打着黄罗伞盖,再看这个人,是文士的打扮,头戴文生公子巾,上缀白绒球,迎门嵌美玉,两支软翅突突乱晃。身穿宝蓝色的大氅,下身是红中衣,脚下云靴。看这个人长得挺瘦,大概不超过一百斤去,人倒不矮,有八尺开外,细眉大眼,两眼无光,睫毛挺长,大鼻子,薄片嘴,这牙挺白。这俩耳朵长得也不错,左边一只元宝耳,大耳垂轮,右边这只可能不对称,小一号。这嘴还向一边撇着。额头长得挺高,看样子下雨不要紧,额头挡着,前边淋不着。这位就是白衣秀士王伦。

这个时候,王伦眼睛也没少瞧这边,一看这几个都够英难。头一位,这个身高有九尺五,长得挺魁伟,腰大没有十围也有九围半,这俩胳膊可能比种下十年的小树,细不了多少。头上戴的是一字甩头巾,鬓插英雄胆,身穿箭袖袍,上绣团花朵朵,腰系丝绦,脚下是薄底靴子,背后还插了一口钢刀。再往脸上看,面如三秋古月,是一张净子脸,两道扫帚眉,一双大环眼,二目如灯,准头端正,四字阔口,带着一团正气,还带有一种威风。王伦一看,不问可知,这准是晁盖。再看晁盖身后这位,是个文人。穿着打扮跟自己差不多,可人家这模样比自己强太多了,人家是面如冠玉,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高鼻梁,方海口,颏下还有三绺短须髯,显得那么傲骨英风,不亚于徐茂功再生。再看人家手里还提着两条铜镧,能文能武,文武全才。这种人要到了山上,我这个位置……

啊呀,正当王伦在这愣神的工夫,晁盖已经到了跟前:“晁盖等参见王寨主!”“啊,啊呀呀,晁天王多礼了,多礼了。在下虽居此山中,对晁天王的大名,我也是如雷灌耳,皓月当空,我这里有失远迎了。”“啊呀,晁盖对山上未有寸草之功未立,有劳寨主列队而迎,简直是惭愧,惭愧!”“哪里,哪里,请晁天王上山到聚义厅一聚。”“请!”“请!”

进了山寨,晁盖这么一看,好,这个山寨真是太气派了,单看这聚义大厅就修得挺阔气,整个房顶都是琉璃瓦铺成,都闪着光呢,足有二层楼那么高大,正面是黑油漆的大门,上钉碗口粗的铜钉,大门上面挂着一块横匾,黑底金字,聚义厅。上了这九层台阶,到里边一看,这座聚义大厅足有二十八间房那么大,地面都是方砖墁地,迎面正居中供着刘关张桃园结义的图画,边配一副对联:昔日桃园刘关张,今世梁山众英豪,横批:个个义士。晁盖一看,罢了,看来王伦也不是没有一点能耐,我们保着他,把这座山寨好好经营,在水泊梁山扎脚反大宋,还真能成气候啊。

在这个刘关张桃园结义的图画下方是一把虎皮金交椅,上搭虎皮,边上一排也都是金交椅。王伦把人让进来,自己正居中一落坐,众寨主也在自己的座位上落坐,同时,给晁盖等人搬来座椅,然后,吩咐一声:“摆宴!”当时喽兵就把东西端上来了。多了没有,鸡鸭鱼肉,样样俱全,大坛的酒都往上搬,也不用杯,也不用盏,都用大号的碗,这就叫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同时,大厅两厢开始奏乐,当然,山上也没有养歌伎,奏乐的都是喽兵。别看都是喽兵,那这支乐队也不比现在差啊,是八音俱全。什么叫八音啊?就是匏、土、草、木、石、金、丝、竹,像笙啊、竽啊,都是匏类;缶啊、埙啊,都是土类,这些都是吹的,属于吹奏乐。其他是打击乐,像钟啊,罄啊,还有弹拨乐,什么筝啊、琴啊。反正说吧,这乐器可太全了,一点不亚于交响乐团啊。这就得说王伦有点显摆,把山上整个乐队都叫来了。

啊,过去晁盖在家里也听音乐,可没人家山上的乐队的这么齐全,有这么宏大的气势。这下子,对在水泊梁山扎脚这愿望就更强烈了。喝完一大碗酒,晁盖对王伦一抱拳:“王寨主。”“晁保正。”在这里,王伦不叫天王叫保正,就是提醒晁盖,你是保正,我是匪,咱们可别太近喽。晁盖粗线条,听不出:“王寨主,感谢您的盛情款待,不过呢,咱们一家人今后还真不用这么客套。这次,我们弟兄上山,就是来投王寨主投山入伙的。”“哎,晁保正玩笑了,谁不知道您是一方的豪富,而且是一村的保正,您怎么可能落草呢?落草那叫为寇,您不能这样。”“唉,王寨主,您有所非知,我们真是铁了心要上梁山。”紧接着,“叭叭叭”,把怎么劫生辰纲,怎么在东溪村突围,怎么又在石碣村诱官兵,把他们打败,这么一说。

王伦一听,这帮人可太厉害了,他们要是上了山,没几天我的位子就得让给他。“啊呀,晁保正您果然是英雄豪杰,我是衷心佩服。哈、哈、哈,咱们喝酒,我再敬晁保正和其他众位英雄一碗。我先干为敬!”看那样,王伦喝酒挺痛快,但就不答晁盖上山这个茬。

王伦一敬酒,山上的其他寨主也敬酒,晁盖和众兄弟又回敬。这通酒喝得时间可够长的。到差不多天黑,酒足饭饱。王伦派人给打扫了不少房间,让晁盖他们居住。喝了点酒,晁盖心里挺痛快:“吴贤弟,这下子好啦,咱们总算有个安身之所。而且这座水泊梁山真得说地势险要,咱们在这扎下脚来,就真能跟大宋干了,哈、哈、哈。”“哥哥,您真的这么认为吗?兄弟我怎么没看出这些好来呀。”“啊!”晁盖愣了,“这座山不好吗?”“山可是好山,可那得也有好人。您看这个王伦对咱们如何?”“挺好啊,好酒款待,瞧那样他喝酒也挺痛快,他手下的弟兄也挺豪爽。”“您觉得这个王伦能容下咱们吗,能要咱们吗?”“他得要啊,咱们要是上了山,他的山寨不得更兴旺吗?官兵也不敢来啊,他当大寨主不是更稳当吗?”“啊呀,这就得说哥哥您的眼光有问题啦,兄弟我觉得这个王伦不能要咱们,更不能容咱们。”“为什么?”“他不能像您那么想,他是想着咱们会夺他的寨主之位。”“不能吧?”“不能?您看没看见,您一提阮氏三雄怎么厉害,黄泥冈上怎么用计,他脸都变了。再说了,他要收留咱们,酒席宴前怎么不给句痛快话?”“这倒也是,那他要真不要咱们,咱们该怎么办呢?下了山咱们又投奔哪儿呢?”“大哥,他要收咱们还则罢了,不收咱们,干脆,咱们杀了他。”

“啊!”晁盖一看吴用翻了脸了,说要杀王伦,马上摇头:“兄弟,这个不行啊。别说王伦手下兵多将广,杀了他,他手下人不服,咱们就得打起来。不管打赢打输,这个恐怕对咱们都名声不好吧?”“哎,大哥,您读书不多,怎么就有点书呆子味儿呢。这个王伦,心胸狭窄,妒贤忌能,根本算不上英雄豪杰,这杀了他并不为过。另外,据我看来,王伦的手下未必都与他一心一意,这次火并王伦,可能根本不用咱们动手,有人就会把他杀了。”“谁?”“林冲林天德。”“啊,他不是王伦的人吗?”“不错,他是山上的四寨主,不过,我今天察言观色,就看出他对王伦有个不满。酒席宴中,王伦对哥哥您敷衍了事,林冲老拿眼睛瞪他,而且,他根本没敬王伦酒。”“啊呀,还是兄弟的眼力强,这不过他真能杀王伦?”

“报,林寨主过来拜访。”吴用一听哈哈大笑:“大哥,这就叫想谁谁来。林冲这一来,咱们水泊梁山是占定了。快把他请进来!”“有请林寨主。”外边林天德“腾腾腾”就进来了。“啊呀呀,林寨主,深夜来访,真是我晁盖三生有幸!”“晁天王不必客气。”这时候,吴用出来,见林冲。双方面一交谈,林冲火了,才要杀王伦,夺水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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