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又是一年生日时

【张亚凌，《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小小说传媒签约作家，数十篇散文、小小说被选入中、高考试卷及各种模拟卷，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回眸凝望》《心似花开》《时光深处的柔软》《岁月，芬芳了记忆》《草也有自己喜欢的模样》《有多深爱就有多美好》《为你摇响一串风铃》《努力，只为不辜负自己》《味道》等。作品曾获“叶圣陶教师文学奖”“杜鹏程文学奖”“首届谢璞儿童文学奖”“全国儿童文学创作（短篇小说）优秀奖”等奖项。】

如果愿意，每天都会成为重生之日！

又是一年生日时

文／张亚凌

记忆往前推四十多年，我们兄妹仨哪个过生日，当天都会吃到一个鸡蛋，面条下压着的荷包蛋。

三个孩子，只有一个喜滋滋地吃着鸡蛋，那俩，眼巴巴地傻瞅着，即使眼里带钩也勾不到自己嘴里啊。不过生日的那俩，就吃得很憋屈，才不会去想这个情形会交替出现。一人欢喜俩人愁苦。那时母亲心里一定很不好受，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娃不舒服她的心都不会安置妥帖。

日子好了些，过生日的吃俩，不过生日的吃一个。

我的儿时，生日等于“鸡蛋”，再没别的。看来贫穷且封闭，真的可以完全限制一个人的想象。就像我那时候傻傻地想，等我长大了，有钱了，过生日就煮一盆鸡蛋，管饱吃。后来在书里在图片上，才知道城里孩子的生日等于“蛋糕加礼物”，才意识到过生日不是只有“吃鸡蛋”一种形式。再后来，当我听到一个人将“任选一个国家去旅游”作为送给孩子的生日礼物时，赶忙伸手扶住了自己快惊落的下巴。或许就是那一刻吧，不可阻挡地滋生了自卑，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人与人的差异就像“骏马”与“蜗牛”，听起来像同类实则云泥之别。

只是，生日等于“蛋糕加礼物”，这种组合距离我很遥远，遥远到只能在文字和画面里看。直到我也成了母亲，开始给我的孩子过生日，才第一次真真切切地触摸到生日蛋糕。礼物，也是必须的。也正是从那年开始，我给父母过起了生日，每次必买蛋糕，必买礼物。尽管家里没人爱吃那油腻腻的玩意，母亲每次都抱怨说太浪费。

人真的是种奇怪生物，是过度补偿，还是真心喜欢，亦或是对过去贫穷的回击？连我自己都说不清，只是固执地将“生日=蛋糕+礼物”这一认识强力贯彻到底。只是，当我勤俭生活努力积攒，觉得可以出得起去国外旅游的费用时，我的母亲没有走到老年就累倒了，再也不曾起来。

话说回来，到了我自己过生日，依然觉得“买蛋糕”是浪费，依然舍不得买。突然觉得自己活成了母亲的模样。儿时的记忆里，母亲没过过一次生日，更没吃过一个鸡蛋。没心没肺的我们，在计较别人两个自己一个时何曾想过她？我也只是活成了母亲的样子，才想到她曾经的处境。我的哥哥们，倒未必。

事实就是如此残酷，有时推己及人很难，除非真真切切地感同身受，才会也才愿意，去走近别人理解别人疼惜别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至亲，也不例外。

扯远了，回到生日上。

生日，我一直当做一年里盘点自己生活的特定日子。此时此刻突然心生一个念头：只要愿意，每天都可以当做自己的“重生之日”，岂不每天都可以过生日？

无需生日怎么样，随时有想法，随时付诸行动，不辜负自己与时间，让日子一天比一天踏实，一天比一天涌出更多的美好。

（九一年，渭南师专后面的南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