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面对“不忍”

【张亚凌，《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小小说传媒签约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高考试卷，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时光深处的柔软》《岁月，芬芳了记忆》《草也有自己喜欢的模样》《有多深爱就有多美好》《为你摇响一串风铃》《努力，只为不辜负自己》等，散文集曾获“叶圣陶教师文学奖”“杜鹏程文学奖”。】

随笔

 

你会不会两面得令人自己羞愧？

面对“不忍”

文＼张亚凌

“老师，老师，快，快，快来看！”一个急急切切的女声，好像有人在后面紧追急赶。是班里最可爱的凌鸽，同学们都亲昵地喊她“小鸽子”。她正弯腰看着台阶，台阶破损处冒出来一棵草。

“老师，厉害不？”她眼里是亮闪闪的惊喜与疼爱。

“真厉害！”我由衷地感慨。“你看，这楼当时盖得多坚固，几十年了，就台阶裂开这么一道窄缝儿。这么窄的缝儿，种子咋进去的？风吹来的？从鸟嘴里掉下来的？肯定不是哪个捣蛋鬼种下去的。这种几率搁在人身上，就像‘天上只掉一滴水看能落在谁身上’一样幸运。下面都是水泥，还得长出来？这跟登天有区别吗……”

我是发自内心的敬佩这棵草，它的偶尔它的幸运它的不屈不挠，让我自叹弗如自惭形秽。

小鸽子看着我，目光柔柔软软的。“老师，您真好！搁别的老师身上，会说‘甭磨叽，赶紧拔了’。”

我笑了，继续说，“有时事情本身没有对错，对错在于时间，地点，甚至跟谁。这棵草如果长在景区的悬崖上，有幸看到的游客会获得鼓舞……”我又说了很多，话锋一转道，“不幸或倒霉的是，它长在教室门口的台阶缝里，只能……”说话间，我伸手，拔了它。

离开时我没有看小鸽子，心虚得怕直视她的眼睛。

是教育僵硬，它得检查清洁区的卫生，此草不除影响我们班的得分？还是我太实用，怕诗意的存在影响到学校规定的卫生标准？亦或是我很虚伪，既想在孩子们面前表现自己富有人文情怀又不想被领导批评？突然觉得，在这种状态下，还想引导出具有诗意而真诚的孩子，如同叫鸡下鹅蛋。

每每遇到类似情况，我两面得让自己羞愧。

亚凌感慨：要活得表里如一，得多强大，强大到可以左右一切还是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