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爱的游戏
【张亚凌,教师,《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考阅读文或各种考试阅读文,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地方语文精英教材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三部,《回眸·凝望》一书获第二届杜鹏程散文优秀奖,《时光深处的柔软》入围“第三届叶圣陶教师文学奖”。】
十四五年前,我跟笃行的故事。
爱的游戏
文‖张亚凌
“来,给妈妈拔白头发,一根一毛钱。”
露天阳台上,我靠在椅背上,冲房子里一喊,那个小家伙就端着小凳子乐呵呵地跑过来了。
小家伙踩上小凳子,伏在椅背上,拨动着我的头发,很是用心地搜寻。拔一根就放进我的手心里,还念叨一句“一毛钱”。一根,一根,我手心里的白发在阳光下还发散着暖暖的光。
小家伙已经四岁了,很健康,很快乐,我们母子生活得很幸福。白发再多,也值。看着白发,想到那双尽职尽责的小手儿,我的嘴巴常常撇成下弦月。
“21根,21毛!”小家伙会举着他拔下来的所有白头发围着我兴奋地转几圈,而后他会喊道,“妈——,给我两块一毛钱,我自己挣的。”
“妈,我给你拔白头发。”于是我就很听话地走到阳台上,坐上小椅子上,小家伙站着就可以给我拔白头发了。阳光倾泻下来,将我们母子暖暖地包裹起来。偶尔,他也会拔下一两根黑发:“拔错了,黑头发不要钱。”
“来,给妈妈拔白头发。”小家伙没动,只是看着我,满脸不高兴。“快点,一根一毛钱。”我又喊了一遍。
“我不给你拔了,也不要你的钱了。”小家伙撅着嘴巴,嘟哝着。“白头发也是头发,拔了你疼。”
“拔吧,白头发难看,——你不想让妈妈变得漂亮?”我更喜欢的,是他拨弄我头发时轻柔的动作,我们在一起的那种感觉,似乎空气里都弥漫着温馨,幸福。
“我不嫌你有白头发,有白头发才好看。”
那一刻,有泪,从我眼角滑落。
十年后。
那个小家伙已经高出我大半头了。一天从外面急匆匆地赶回来,拉开椅子正儿八经地坐在了我的对面,开口说话时还气喘吁吁:“再不准你焗油了,我不嫌你头发白。”他开始变声了,嘶哑,却显得很固执。“我同学他姨妈焗油得了皮肤癌,真的,不哄你,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问。”
“我想焗油,白头发太难看。”我显得很随意。
“不行。”他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我还是想焗油,通融一下,让妈妈半年焗一次吧。”我好像真的特别特别想焗油。
“坚决不行,没商量!”他的语气很强硬。
周而复始。
呵呵,这,也是一种游戏,我独自乐在其中的幸福游戏。
【笃行初一时的随笔。】
锈迹斑斑的眼泪
文‖王笃行
从小到大,我一直和您生活在一起,一路走来,我目睹了您的一切,包括那一行行锈迹斑斑的泪!
妈妈,您还记得吗?您流下那么多的泪,都是因为我,因为我的叛逆。毕竟,我太小太小了,小得太顽劣,顽劣得让人生气。为了我所做的错事,我所做的沉重得您已肩负不起的错事,您流了太多的泪,太多的包含着伤心、愤怒与无奈的锈迹斑斑的眼泪。
我常和您拌嘴,起先是我错了,伤害了您。您就批评我,或许只是声音略微有点大,我便无法忍受,就找出种种理由来掩饰我的错,为自己辩护。您就不罢休地一直教育我,我也一直犟您,最后往往是完全惹恼了您:
您的声音提高了很多,眼里闪着泪花,您愤怒,您甚至高高举起了手,咬牙切齿。您的手臂在空中颤抖了好久,空气逐渐凝固,您似乎和自己较量着,放下手臂的同时,那眼泪,也奔涌而下。
那锈迹斑斑的眼泪啊,映出了您的愤怒与无奈。这眼泪被我目睹,撞击着我的心扉,我感受到了您做妈妈的苦涩,也感觉到了我的罪孽深重。
我从外面疯玩回来,推开门,客厅的灯光下映着您苍老的焦急的愤怒的脸。您冲了过来,大叫着“哪里去了”。在确保我没有遭遇到什么后,您又举起了拳头,那拳头永远都不会落在我的身上。您骂,我哭。一抬头,我看见的,是您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放肆地滚落。您的眼泪锈迹斑斑,您的眼泪太无奈,太无助。我终于明白:在我哭时,您哭得比我更伤心!
您锈迹斑斑的眼泪里,映出了您焦急过后不能原谅我的心。这眼泪被我目睹,撞击着我的心扉,我感受到了您做妈妈的无奈和对儿子的担心,也感觉到了我过于顽劣带给您的伤痛!
面对总做错事的我,您常常落泪,夹杂着太多的愤怒伤心以致无奈的眼泪,自然是锈迹斑斑的。那眼泪一次次撞击着我的心扉,撞击着我那顽劣的灵魂,希望把我拽出叛逆的怪圈。
我会的,我会珍藏您那锈迹斑斑的眼泪,——我们的所有故事,都在您那锈迹斑斑的眼泪里……
【本文由“张亚凌账号”发布,2017年7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