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馆的千古之谜

第四百四十一期

石馆的千古之谜

李小林/文

冬天，北国的冰雪世界、南方的阴雨带来的一片寒意，让人瑟瑟发抖。而莽莽大凉山的腹地—米易，因横断山余脉阻断了北方冷空气的侵袭，天空阳光明媚，大地鲜花盛开，恍若春天。

我们漫步在安宁河边，偶见“颛顼故里，阳光米易”的雕塑，后来看见县城醒目的地方、公交车身上，都有这句重要的标识。米易竟是颛顼的出生地？“阳光米易”这句因为天天阳光灿烂，十分好理解。而大凉山深处的米易，又何为颛顼的故里？

这个疑团一直萦绕于心。

我们下蹋的小三峡山庄，老板姓刘，性格温和敦厚。我偶然与他谈起颛顼的话题，他自豪而饶有兴味地和我侃侃而谈，更加引起我对颛顼的探究之兴趣。

晚上，天上一钩新月，田野一片静谧。

我打开电脑，网上众多颛顼的介绍扑面而来。据《史记》记载：颛顼帝为轩辕黄帝之孙。又据《水经注》记载：昌意因才德低下，不足以继承帝位，被降至若水做诸侯。娶蜀山氏之女昌仆为妻，在若水之野生下颛顼。

若水在哪里？

今米易历史文化展览馆第三篇章的内容，开宗明义：若水，即今日米易的雅砻江，史前的昌意被贬米易，做一个穷乡僻壤的诸侯，并聚当地的女子昌仆并生下颛顼。关于颛顼，《大戴礼帝系》、《帝王世纪》均有这样的记载：昌意的正妃昌仆，某晚看到天空有“瑶光之星贯月如虹”的异象，心有所感而怀了身孕，后来便生下了颛顼。这段描述让颛顼具有为人皆神的形象。

后来，偶遇刘老板，他又说起颛顼的母亲昌仆：“那是一位贤德良淑的女子，在这里几公里的青龙山上有一大石棺，据说就是昌仆的葬身之处。”

听闻我好写作，他邀我第二天去青龙山上探访。这正中我下怀，我欣然接受。

第二天，我们驱车前往。对我来说，区区几公里算是一段小小的探寻之旅。

我们的车沿盘山公路行驶几公里，便须进入另一条旁道。而那条路为碎石土路，因道路崎岖，大家决定步行上山。这一段路有一公里多，路窄不说，路面凹凸不平。一路上，我们庆幸未再驱车上山，实属明智之举。

我在路边查看海拔，已从停车处的一千四百来米，一路走来竟上升了两百多米。由于不断地爬坡，已让我气喘吁吁，背上的汗湿了衬衣。

尽管一路辛苦，但是回头一望，山高地阔。下面停车处的方家扁村，绿树环绕，村舍散落其中。此刻家家炊烟袅袅，标志着大凉山腹地中，最原始、最浓郁的烟火气所在地，开始了新的一天。青龙山下，安宁河静静地流淌，小三峡大坝横卧在河上，峡谷生平湖，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相嵌在山谷之中。对岸的山，莽莽苍苍，青山如黛，群峰绵绵不绝，再加蓝天和明媚的阳光，天地间如展开一幅浓墨重彩的巨大画卷，让人立刻心旷神怡。

片刻，我们终于走到碎石村道的尽头。一块平坝，村舍几间，这里就是青龙山中的二台坡。相比下面方家扁村的一台坡，这里显得有点寒碜。年轻人基本下山去了，留下大爷大妈们守着岁月，也独守着山中的这份宁静。

剩下的这一段根本就没路，刘老板走在前面，我们只能踏着他踩出来的脚窝，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在陡坡上，我顾不得斯文，基本上手脚并用。爬了一会儿坡，然后踩着一条小水沟的土埂走。那土埂只有一脚宽，一边是水沟，一面是悬崖，人踩在土埂上如踩钢丝般晃动，稍有不慎会跌下悬崖，一时险象环生。老刘走一段便在前面停下等候我们，相比他的敏捷身手，我们一行人显得狼狈不堪。

突然，我们被山下几乎垂直而下的一条干水沟阻挡。此时，我才发现随行队伍中，不知不觉已退出了三人。沟中的大石头横七八竖，完全无处下脚。老刘叫我们站在原地不动，他跳下去，慢慢转过一个又一个的大石头，又弯腰钻过一笼灌木丛，终于他站在对面招呼我们依他的足迹而行。

过了干水沟，又是一个很陡的山坡。米易现为旱季，天上滴雨不下，遍地尽是干燥的黄土，这样的土壤容易让人脚下打滑。我举目四望，希望能抓住点植物借把力。但坡上只有荆棘丛，要命的是满枝皆有刺，让人无处下手。

见状，同行的老周决定也退出探险之列。

剩下我和另一位同行者，正踌躇之间，老刘说：“应该就在前面。”我们遂咬紧牙坚持，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经过最艰辛的一段，我们终到目的地，只见一个巨大的石块横卧在前面。

我仔细端详，真如一巨大的石棺，唯妙唯肖。棺盖前面陡峭，如刀向里劈出，棺盖背脊横向拉出弧面，简直是鬼斧神工。石棺在斜坡上露出两米长，背脊上出土有两米多，棺盖弧度也有一米余宽。

我站在石棺前，眺望远方后忽然顿悟：此处背靠青龙山，右面为白虎山，应了左青龙，右白虎的古代好风水之说。再加靠山临水，简直是虎距龙盘之地！如此大棺，如此风水宝地，也非普通百姓所能受授，只能帝王嫔妃莫属！

如此，完全符合倡仆葬于此石悺的传说。

不过，石棺毕竟是一个传说。

因为史记中载，颛顼虽然生于若水，但实际上生活在穷桑，因辅佐少昊有功，封于高阳。少昊死后，共工氏与颛顼争夺帝位，颛顼打败共工后，号“高阳氏”。颛顼成为天下共主后，始都穷桑，又迁都商丘，后居帝丘……这几个都城均在黄河流域，说明颛顼出生后的生活轨迹，与若水之畔的米易相去甚远。

那么，颛顼虽出生于若水，但少小便到了中原，并终成帝王，断然不会再回若水。如是，颛项之母昌仆，随颛顼北上中原必成定局，如何与青龙山上的石棺有必然关联？

除非昌仆终老之时，有叶落归根之意，才可能回到若水，并厚葬于米易的青龙山中。但那昌仆若萌生归意时，定然已是一老妪，又如经得起蜀中险道的折腾？

当然，历史需要真相，而真相决非人为地去揣度。

不过，昌仆是蜀女，颛顼生于若水，这些历史就够了。已足以让米易的天空，因有两颗巨星相嵌而熠熠生辉。也足以让故乡人能够久远地怀念，由此而生出许多传说，那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如此，米易城北青龙山中传说中埋葬昌仆的石棺，到是值得我们去发思古之幽情的。

望着上来的山路，艰难曲折，不过终有所获，也算不虚此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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