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惠 || 一次陌生的拥抱
燕子是在朋友的饭局上和我相识的。二十多岁，细高个，热情，开朗。互相留下微信后就再也没有联系。只知道她在一家儿童智障中心上班。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留言，问我能装修跳舞教室吗？这才相互有了往来。
去她那量教室尺寸时，我让装修师傅去找她。做好预算后，问她以哪种方式报价。她说下周一让去和她们领导面谈，别人的报价已到，但她不知。
去燕子单位那日，是个下小雨的日子。有点小凉。
按照她给的地址，很快我上到城西一栋七层楼的三楼。办公室异常简陋，但干净整洁。
了解到原来这是一个收容智障儿童的地方。孩子送到这，基本和家里脱离了往来。燕子是负责办公室工作的。她们在全国都有这样的机构。单位所要装修的这个教室就是给孩子们提供一个唱歌跳舞的地方。穿过过道燕子带我去见她们机构的负责人。
我看到十几个不同年龄段的孩子，或腿脚不便，或口眼畸形，或明显脑瘫，嘴里含含糊糊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但是都像看外星人一样，小脑袋挤着透过门看我。
我心里有一丝莫名的难受，很快燕子敲开一间门，一位中年女子坐在办公桌前在电脑上忙碌着，燕子告诉我这便是她们机构的负责人。
让我把装修方案及报价拿给领导看。中年女子仔细地看了会儿，又拿起桌子上的一份资料看了看。很礼貌地对我说：“听燕子谈到你是一家本地公司，我们考虑后期的维护，倾向于本地公司。但是……你的报价比较高，不过很高兴你能参与报价，希望我们有下次合作的机会。”
退出领导的办公室，燕子面露尴尬，我笑笑说：“没啥，妹妹，很正常，商场如战场，成败乃兵家常事。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给我提供参与机会。”
突然，我的衣角被人扯着，并传来一声细小的声音：“妈妈，抱抱，妈妈，抱抱……”我回头看到的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扎着一把马尾松，一个肩头明显低于另一个肩头，不是很干净的小脸上，一双葡萄似的眼睛里充满了祈求，见我看她，眼睛里竟然噙着了泪水。
我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来。燕子准备把小女孩送回教室。她却不松我的衣角，还是重复着那句话“妈妈，抱抱…..”
一种母爱涌上心头，我把手上的东西交给燕子。轻轻地蹲下身子。紧紧地把这个孩子拥抱在怀里。我的眼睛湿润了，脸贴着脸，我感觉到小家伙的鼻涕泪水也湿了小脸。几分钟后，我的电话又响起来了。
燕子把小女孩拉开，让我快走。看着她是脸泪水的小脸，我心里异常难受。突然，我特别遗憾自己没有拿捏好报价，如果让我中标，为了这些缺爱的孩子，我一定给她们把跳舞教室装修的漂漂亮亮，让她们也像正常孩子一样的快乐。在商场上多年，丢单次数并不少，唯独这次让我心里泛起了波澜。
过了几日，燕子突然来电，兴奋地说：“姐，在你原来的报价上少两千元，你能做吗?”。我说：“可以啊，装修的毛利能略高些。低两千不是问题，可是?”
“可是啥，你真是命好。那天你在过道抱那个小丫头时。被领导看到。她说一看，你就是个有爱心，善良的商人。和你这种人合作不会错。所以在会上商量，如果少两千元和西安的价格一样，你能做，就让你来签合同”。
这时，小女孩那句：“妈妈，抱抱，妈妈，抱抱”的声音又萦绕在我的耳际。
作者简介：田小惠，女，70后，陕西商洛人，商洛市作协会员。热爱生活，闲暇之余喜欢用文字表达生活中的真、善、美，抒发自己的情怀。作品散见于报纸，网络平台。现就职于商洛文达科技有限责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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