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雪莉 || 赤脚走在冰上的母爱 / 四六文摘

　　前几天，2018年的第一场大雪持续了好几天，地上积雪足有一尺厚。车碾人踩，低温冷冻，很快结成了厚厚的冰，道路都成了溜冰场。今早刚一出门，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这情景，使我想起四十年前的那个下雪天......

　　那年，我七岁，母亲四十五岁。也是这样一个下雪季，崎岖险陡的山路结了厚厚的冰。母亲一手提着火炉，一手拉着我，一步三滑地送我去上学。那年月，穷人穿的鞋，大多都是捡有钱人穿的破得不能再穿而扔掉的解放鞋。

　　我们兄妹们穿的鞋，又是穷人扔掉后，母亲捡回来，选还没有完全破的鞋底，再用旧衣服做鞋帮做成的鞋。这样的鞋底，经过反复磨损，鞋底很光滑，没有一点摩擦力。走在冰上，连续打着趔趄，人根本不敢直起腰走路。我试探地问：“妈，要不今日就不上学了吧？咱离学校五里路，这样的天，路难走，老师应该能理解，不会批评我的。再说老师是我舅舅......”

　　 “不行！干啥事不吃苦不行！”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母亲就斩钉截铁打断了我的话。没等母亲话落音，我就重重地摔了一跤。要不是母亲身手敏捷，我就会摔下深沟，后果不堪设想。

　　这条崎岖陡峭的山路，每天上学放学得走四次，这样的天气不知还要持续多久，寒冬腊月天，气温低，路上的冰说不定半月都融化不了。恐惧、委屈涌上心头，加上懒惰、侥幸作祟，我灵机一动，趁机赖在地上放声大哭。心想这样一哭闹，也许母亲就松了口，我们就能折返回家，今天就不用上学了。谁知母亲把火炉放在一边，蹲下身子说：“来，我背你！”不容分说把我拉到她背上。

　　刚背上我，准备直起腰，母亲脚下就打滑。她赶紧抓住路边的草根，竟然脱下已经露出脚趾的旧鞋，光着脚，手脚并用，几乎是匍匐着把我驮在她背上，爬过了最陡峭，最危险的一段山路后，放下我，又艰难地爬回去取火炉，继续送我去上学。

　　我不知道母亲是怎样回去的，只记得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被母亲寄放在学校附近的亲戚家......

　　如今，四十年过去了，母亲赤脚走在冰上背我上学的那一瞬，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里。母亲没上过学，也不识字，但她勤劳、顽强、善良、正直、淳朴。她的品质德被乡邻。母亲的品质，母亲为人处事的方式，母亲与困难作斗争的顽强精神，潜移默化着我们。也是我们兄妹五个今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贵的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