隶书追求古拙,但没有'清'就没有'拙'
张建会
隶书资源丰富,其挖掘的空间还很大,当下我们还没有完全深入地吸收开来。在隶书学习过程中,要潜下心去,来认真挖掘整合这一丰富的传统资源,且要深入、要吃透。
汉碑和帖有所区别,汉碑经过刻凿的过程,又历经长期的风化,字口斑驳模糊。而帖大都是原迹,即便是后来刻帖者将其移到石木板上,与原迹出入的程度也很小。所以,汉隶的临习吸收要更注重意象上的把握。隶书入门容易提高难,也就是说汉碑与帖有本质的区别,其字形和笔画的风蚀剥落给人感觉既真实又模糊,与帖上的字的清晰度就有出入、有差距。因此观照汉碑的临习,切忌概念性地继承,单纯地依形而形,要在这虚实之间去体会,加入临习者的主体感受和心理体验。
隶书的临习,更多地体现是书家的综合素养,是学识、意识及对汉碑的解读和把握能力的总和,是一个二度创作的过程。对朴茂、古意,要在认真理解、反复参悟的基础上去表现,而刻意地去描摹追求以还原隶书的斑驳雄浑古拙就会显得做作。在我们对碑刻的理解观照中所形成的墨迹,肯定与原碑有差距,而恰恰是这种差距给了我们更广阔自由的表现空间。所以隶书的临习创作也充分体现了作者对碑刻的理解和领悟能力。学习隶书一定要认认真真地去沉淀、去打磨,不能一蹴而就,这需要长时间的积累。
隶书创作追求一种味道,这种味道的前提就是对汉隶的形质方面要有具体的表现,表现要深入、精微、全面,在此基础上再去进行提炼概括。具体和概括两者之间是相辅相成、相互作用的。在具体表现的前提下的概括是'含蓄',而在没有具体表现的情况下一味强调概括就是'含糊'。在形质做到位以后去概括去提炼,这样在笔画、结体上表现出来的才能更加'含蓄'。
高古、雄强、朴茂、浑厚,这是汉隶的审美主基调,就好比京剧的行当,隶书的基调就如同'花脸',要有那种雄强气势,如果改成了'青衣',隶书作品即使在技法、形质、意韵上再到位、表现得再好,缺少了这股劲,也就会大打折扣。
隶书以追求高古、朴茂等为审美取向,追求'拙'的韵味,但'拙'是以'清'为前提的,如果失去'清','拙'就成了'浊'。
隶书于古质之中,也不乏巧妙典雅之处。我所追求,于其气象之外,求以空灵。注重体现出笔情墨趣,在追求金石气的同时不失书卷气。
学习隶书,不能仅局限于两汉碑版、摩崖石刻、简帛等资料。要融会贯通,要兼及篆书、楷书和行草书。要学会思考,辩证地去学习。楷书在结体上对隶书有所帮助,但在用笔上会带来一些阻碍和局限,忌用楷书的笔法写隶书;学习借鉴行草书以求气息和节奏的把握,以及性情的抒发和表达。习隶不应仅局限于隶书本体,更要注重各书体间的借鉴、变通和融合。
隶书以用笔为上,隶书运笔讲求笔和纸的摩擦,所谓写得要'毛'一点。用笔是隶书最基础最重要的因子。
临习汉碑要注意隶书碑刻割裱本和完整拓片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范本的局部和整体的差异,临习中要将割裱本和整拓的有机结合。割裱本对学习每个个体字带来便利,整拓本更能使我们观照到碑版的整体章法、气息和风神。割裱本和完整拓片比起来在感官上也是有差别的。如《张迁碑》割裱本,其文字的方整雄强视觉反映很强烈,但从整拓看,其方整中又不失圆转,雄强而不失意蕴,方整雄强的感觉并不如割裱本那么强烈,庙堂之气反而更浓重一些,这些是只看割裱本不能感受到的。所以隶书学习还要拓宽视野,开阔思路,要学会比较,从中找到自己认知的学习方法。
隶书的学习和创作,要将古人遗存的宝贵资料作为主要的取法元素,当代人的作品,只可作为解读古人经典的旁证和参考。不能图一时之快,试图走捷径,一味效仿时人,这样今后的路会越走越窄。学习古人可能慢一点,但路会越走越宽。
汉隶重质轻妍,创作中应更多地表现其古质的一面,尽量少拼接,不要过多地在形式上下工夫。这样可以避免过度追求形式而有伤作品气韵的情况。把握住隶书书写的格调,隶书创作的格一定要'朴',调一定要'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