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佩【散文】腊肉的怀念

美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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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

           

腊肉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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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向佩

腊月，是西南一带土家人熏制腊肉的季节，从小到大每次过年时年夜饭上总少不了秀色可餐的腊肉。红得通透的瘦肉、晶莹剔透的肥肉、错落有致的五花肉自然是腊肉中味道极好的，无论是红烧还是素炒口感都是极其美妙的。我最爱奶奶生前腌制的腊肉，那是正宗土家人的做法，散发着浓浓的香味。

六岁之前，我和奶奶一起生活在农村，那是一个屋前屋后都种满庄稼，炕上一年四季都挂着腊肉的地方。我记得小时候从我咿呀学语开始就和奶奶一起住，因为经济条件不好，母亲就去了外面打工，而父亲在镇上的水电公司上班，平时很忙，一两个月才会回来一次，而每次都是匆匆离去。总在我心里留下离别的痛苦，唯一能依赖的人就只有我和蔼的奶奶，于是从小和她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记忆中，奶奶的屋子里有一个熏制腊肉的炕，那是在后厨房边一个靠墙的四方形角落处，由几条长石砌成的炕，里面堆满了干柴和玉米芯。在炕的中间吊着一个黑色的鼎罐，奶奶告诉我那是土家人用来煮饭的，烧着柴火用鼎罐煮的饭飘香十里。其实我不知道鼎罐本来的样子是不是黑色，但由于常年在火焰中跳跃，它的样子和烧焦的木炭一样黑。小时候我总称它为“黑罐罐”，以为奶奶施了黑色魔法，黑罐罐总能将一颗颗大米变成一粒粒香喷喷的米饭。小时候的腊月里我依偎在奶奶怀里，她一边往炕里丢柴架起火焰，一边杵着一根小木棍在燃尽的灰堆里不停地刨来刨去，似乎是有某种用意。起初我很好奇，为什么奶奶会在灰烬中整出一块平整的地方。后来，我终于明白，奶奶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启蒙老师，奶奶在那个年代是具有很高文学修养的人。她是地主家的女儿，从小进私塾念书，传统的国学知识熏陶着她如花似锦的人生。也就是在挂着腊肉的炕下，有一块灰烬铺满的地，我开始书写自己的名字，开始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那真是一块充满魔力的土炕，奶奶一会儿变出生字，一会儿变出一幅美丽的画，一会儿又呈现出数字，还会在学习疲惫之时蹦出爆米花。每当奶奶看到我的进步就会站起来从架上割下一块腊肉，用竹签串着，在炕上烤成串奖励给我，我那时大概是高兴坏了，因此奶奶每教授我一门新的知识我都学得乐此不疲，为我后来去念书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七岁那年母亲从外面回来了，我在村里去上了学前班，而此时奶奶却搬到了镇上和大伯一起生活，我失宠了。母亲每天忙于家务和农业，没有时间陪我学习。我想念奶奶就跑去奶奶的厨房，站在腊肉底下怅然若失很久很久。很多次母亲见我悄悄流泪，大概知道我是很想念奶奶。过了一年，母亲在家收成不好，家庭压力大，于是我们全家搬去镇上谋生，母亲就开始做起生意来，刚好和父亲团聚在一起。虽然奶奶不可能和我们一起住，但是离奶奶很近了，我内心很激动。

我们家在镇上老街的一个巷子里，奶奶住在学校旁公路边，距离也就大概一公里左右。我那时候去上学每次都会经过奶奶的窗口，放学时只要我大喊一声，奶奶就会从窗户给我一些零食，有时候还会给我一些零花钱。这样的日子维持了我整个小学时光，等到我上初中的时候，学业渐渐繁忙起来，每天来回的路再也不会经过奶奶的窗口。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容也渐渐消失在我的记忆中。一开始，每到周末我会去看望奶奶，她总是很开心，每次跑过去她听到我的声音就会向旁边的人说她的孙女来看她了，她总会留我一起吃饭，给我做她亲手腌制的腊肉，临走的时候给我一些零花钱并且一再嘱咐我下周一定要过去看她。一开始上初中，尽管作业再怎么繁忙，我都会抽空去看望她，可后来渐渐地我去的时间越来越少，我也越来越忙，对奶奶的思念也淡化了很多。我读八年级的有一个周末，刚好是中秋节，天气很好，我从家里带了一些月饼去看奶奶，没想到奶奶居然流泪了，我不知道她是怪我没有履行承诺按时去看她，还是中秋节其他孙儿孙女没有记着她。总之，那一刻我特别后悔没有多抽时间去陪陪奶奶，于是我安慰奶奶，我以后会常来的。从那以后，没过多久我正在上课就听到奶奶病逝的消息，我冲出教室泣不成声。

九年过去了，奶奶您在另一个世界过得怎么样呢？我每年都有来看您，每逢腊月家里都会炕腊肉，我总会情不自禁的想起您，想起我的人生导师。我们总觉得自己很忙，总忘记时间去陪陪身边重要的人，哪怕只是一分钟。今年由于物价很贵，母亲本来不想买肉来腌制腊肉，我再三央求母亲多少都要准备一点，我愿意去炕腊肉。我想这样的方式便能保持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亲情的线是永远不会断的。

奶奶，祝您安好！

编审：覃晓玲

作

者

简

介

作者：向佩，湖北利川人，中文系大四学生，自媒体撰稿人。热爱文字与生活，爱写随笔和散文，喜欢旅行与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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