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道103：种花

103：种花

吃了午饭，闲来无事，看着客厅里的仙客来有些枯萎了，于是找出剪刀，想做一番修剪，让它看起来有些许生气。

我种花的历史应该很长了吧。小时候，就是漫山遍野跑的小屁孩，总能山花开放的时候，分清出春夏秋冬。这些花儿颜色五彩缤纷争奇斗艳、形状姿态各有千秋，香味浓淡差别很大，让我从小就惊叹于大自然独特的魅力，它造就了不同的植物特种，让这个世界充满了色彩。

小时候，就总梦想有自己的一个百花园。山野了那些随处可见平凡的小花，也是我想种植的对象，但是父母却说它们是属于田野的，不用移植过来，想看，出门就能看到。也许是父母舍不得那几分赖以生存的土地吧，所以，我一直没有自己的小花园。

后来，到处卖猪肉的父亲，突然来回了一些我从未见到过的花草，让我种植到房屋边上。我欣喜若狂，放下一切，就去锄杂草，挖松土地，小心翼翼的把它们种植在那儿。那天晚上，我梦到了它们笑了，开出一片花海。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目的就是看我的花开没有。显然，它没有开花，只是比种植的时候有精神多了。父亲告诉我这是指甲花，开出的花，可以用来染指甲。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对于花的名称，也从未去考证过。既然父亲这么称呼它，那么，它就是我的指甲花吧。每天，我都会去观察我的指甲花，看着它们一天天长高，一天天长粗。

开花了，开花了，我在小院里吼了起来。父母也跑过来看，不错，很漂亮，有粉红的、雪白的、大红的、紫红的，香气不甚浓郁，花朵如凤凰飞舞。我想验证一下，它的花是不是能染指甲。轻轻摘下一朵，把花揉碎，涂抹在指甲上，果然指甲就了花的色彩。

后来，我才知道，指甲花其实是凤仙花，它不仅是观赏花，同时也是一种治疗风湿疼痛的药物。父亲告诉我，这些花的确是在一名老中医家要到的，那个老中医家里还有很多其它花。我就缠着父亲，周末一定要带我去老中医家里。

父亲答应了，我就天天盼着周末，这样，我就有时间跟着父亲去。好不容易盼到周末，父亲却要先忙着卖猪肉，所以一直在村里徘徊，我就一直跟着他游荡。其实我很少跟着父亲出去，所以村里人都笑我是不是不想读书了，准备学父亲卖猪肉。

我对些一概不理，只盼着父亲早点卖完肉，好带我去老中医家里看花，要花种。等父亲把担子里的肉卖完，已经中午了，父亲问我还要不要去老中医家，尽管我已经肚子饿得呱呱叫了，我还是打算去。

老中医家果然有一个小花园，除了我早以见过的凤仙花之外，还有很多其它花。而且凤仙花的颜色和品种更多，有些凤仙花居然是重瓣的，看起来更加妖娆。我多么想这个小花园是我的啊，我看得都发了愣。老中医伯伯很慈祥，知道了我的来意后，就给我了一把小锄头，让我自己把特别密的地方的花可以移走一些。

我真没想到，伯伯会让我自己动手。如果是别人要我的花，我都心疼。他除了给我，还让我自己动手，真的太感动了。我小心翼翼的移植着，移植之后，一定把松了的土压紧，免得旁边的花倒下来。

这次我带走了胭脂、状元红、仙人球、喇叭花、金银花、金边莲、菊花……

我的小花园，开始在屋前建立起来了，喇叭花和金银花爬上了房顶，从上到下，形成立体富有层次的小天地。清晨是喇叭花叫醒黎明；而凤仙花一直都在，只是在下午炎热的时候，会耷拉着脑袋休养；状元红，始终是高昂头，金银花总是小小却成群的绽放；而傍晚，胭脂会粉墨登场，红的、黄的、白的，一个个小喇叭吹奏出黄昏……

那个时候，总希望自己的小山村变成花海，有山泉潺潺，有小动物漫步，自己就是这片花海的主人，在这里享受最美最浪漫的时光。

那时流行一首叫《兰花草》的歌，歌中唱道：我从山中来，带来兰花草。那么，山里，应该还有我没发现的野花吧。所以，在山上放牛的时候，我就特别注意有没有特别的花，如果有，我一定要把它移植到我的小花园里来。这也让我本来无聊的放牛时光变得有意义来，从前是望着眼着层层叠叠有山峦，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现在，是看着脚下，寻找着希望。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在悬崖边发现了一朵特别漂亮的花，像一支红色的大喇叭，有特殊的香味。我找来了树枝，特别小心的把周围的土地松了，然后慢慢的去刨它的根，它的根是球状的。我把它带了回来，小心种植在花园里，父母也觉得很特别，却也叫不出名字。后来父亲在老中医那儿发现了这种花，只是白色的，老中医告诉父亲这是百合花，我挖到了是比较珍贵的野生百合花，在这个地区是很罕见的。老中医也送了父亲几株白色的百合花。我把它种在了花园里，没有和红色的种在一起。因为特别珍贵，我总是很小心的呵护它。

花期过了，它剩下了浓绿的茎。秋天过后，它的叶子泛黄。冬天，它的茎枯死了。春天，白百合苏醒了，而它却没有醒来。我仿佛掉了魂似的，天天跑去看那个位置，期待奇迹出现。白百合已经长到1米多高，而它却还没有苏醒，父亲告诉我，野百合应该是不适应我的小花园，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总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我又跑去看我发现它的那个悬崖，那儿再也没有长新百合花。我一直觉得这是一种遗憾，有缘无份的遗憾。

后来，我离开了老家，那个小花园就没人打理了。父亲在院子里种上了桂花，月季。我的小花园只剩下了白百合还在，后来，父母也跟着我进了城。那些百合花，不知道有没有再生长再开放过？

我也试着在城里的家里放上几盆鲜花，每年要到春节的时候，购买几百元的花放在家里。它们，却总是不属于我的，往往就在几个月后，就自杀式的谢幕。我也试着在网上购买了花种，希望能够种植出一些公认好养的花儿来点缀一下家。结果，还是以失败而告终。

今年过年的时候，我购买了一盘红色的香水百合，看着它，我就想起了我的童年。如今，香水百合也走了，应该是我施肥过多，它还没开完那些花骨朵就和我不辞而别。

那盆喜气的仙客来的命运，应该是赴香水百合的后尘吧。我有些伤心了，养花人，最怕就是把花养完蛋了。林黛玉当年的葬花吟，让人心碎。而我，不致于如此难过，却也觉得是自己的错，让它早早就结束了在这个世界绽放的机会。

看来，与花无缘了。童年，真的走远了，回不去了！

（2019年3月16日下午于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