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行动

1997年春节,境内外勾结的分裂分子选择在伊宁闹事,并分头从和田、喀什汇集伊宁,与当地分裂分子勾结,有目的、有组织地实施制造了伊宁“2.5”事件。

那一年,大疆在伊宁市消防中队任指导员,事件发生后,全区部队进行了通报,通报会后我给大疆打电话问他是否安全。大疆在电话里笑着说,几个小毛贼,能翻起多大的浪。

1997年的2月5日是除夕,那天上午九点四十,吃过早饭的大疆象狮子校长一样,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当他向大门望去时,发现一群人疯狂的喊着口号,手举横幅向市中心涌去。

中队对面就有一个清真寺,那个清真寺始建于清乾隆38年,中式徽派风格,是典型的古代中原城门式建筑形式。斗拱飞檐,以木制结构为主,采用雕刻和绘画技法,雕梁画栋,是个典型的文物院落,改革开放后,沉寂了三十年的清真寺,每天早上重又响起了阿訇的叫声。

大疆家在伊犁机关,身上有资本家血统的大疆预见了将要发生的事件,他快速跑回队部,召开会议,安排通信员把消防车的水罐中加注染料。随即打开了枪库,取出一支自行步枪,把子弹压上了膛,在中队待命。

游行的人群滚雪球一样,到了12时许,游行人数从100多人增至千余人。随后,手持棍棒、砖块、刀具的骚乱分子开始了他们的暴力行为。

第一起报警的火灾是民街一带,那里是当地民族的居住区和商业区。据说那里是伊宁城初建时来自天津的商人的集散地,还有一部分沿西伯利亚进入新疆伊犁的东北人。大疆意识到这不是一起普通火灾,出警时就带上了自动步枪,车将行至民街时,两台出警的消防车被堵住了,倾刻间,从四周飞来的石块、砖头砸碎了消防车的玻璃和车灯,人群在向消防车涌动。大疆一脚踢开了车门,提着手中的五六式自动步枪向天上鸣放了三枪,接着把枪口对向了涌向消防车的歹徒,自动步枪的啸叫声,震住了向前冲的歹徒,那群乌合之众开始向后退去,但还是不近不远的尾随着消防车。火灾很快扑灭,大疆站在消防车的踏板上,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掂着自动步枪,带着消防车回到中队。

事态的发展由当地政府很快上报自治区党委,上级马上对事件定性为骚乱事件。屯垦戍边的兵团机关和周边各团场接到调动命令的民兵骑摩托、自行车、打的、开着拖拉机迅速向四师武装部集合。十二点左右地委下令,驻地可调动的公安和消防部队上街维持社会秩序。

那会崔牛在伊犁训练基地集训新兵,早上起来时,崔牛就一肚子气,把那个橄榄绿的军用脸盆踢的满屋子乱滚。

崔牛是新兵营的连长,前一天晚上和副营长发生了冲突。由于训练教材上的某个动作与队列条令不相符,副营长和营长发生了争执,那个油印的教材是副营长印的,争执不过的副营长就拿着油印的训练教材要烧了,那会很少有复印机,所有的教材都是用一种油滚子印出来的,要费很大劲。

崔牛和营长关系很好,营长是我当年所在支队的参谋长,崔牛知道营长是我的上级领导,又是临时抽调去集训新兵的。就骂骂咧咧的上前抢资料。

副营长是从内卫部队调来的,且当年是内卫部队的训练尖子,军事素质没得说,四十岁玩单双杠都是八练习,那可是部队军体训练的最高级别。副营长还有一个同香港影视武打名星一样响亮的名字。所以根本没把崔牛放在眼里,上前一把就揪住崔牛,抡起拳头就要下手。崔牛愣了一下。反应灵敏的崔牛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没等副营长的拳头落到他脸上,就一头顶在副营长的鼻子上,鼻血一下喷了出来,崔牛接着一个组合拳,就把副营长打翻在地,副营长两只眼睛也就变成了熊猫眼。

崔牛上军校时参加过警体运动会拳击比赛,拿过65公斤级别的第三名,虽然当年这个级别就三人参赛,崔牛分别被第一和第二打翻在拳击台上,但毕竟那也是全省部队的博击比赛,也得有两下子才能凑场子。

一大早,局长来慰问发现副营长被打成了熊猫眼就把崔牛臭骂了一通。并恶狠狠的说要处理他。

崔牛在宿舍中气的踢脸盆的时候,通信员跑来叫他,说出事了,部队马上要集结,崔牛一问情况,乐了。本来就一腔热血的崔牛可是捡了一个便宜,终于可以将功补过了。紧急集合号响后,崔牛冲到库房又喊又叫的分发警棍和盾牌,新兵们紧张的握着警具时,崔牛则兴奋的吼着摇滚。数百人被几台敞篷的军用东风车载着从察布查尔向伊宁开进。二月的伊犁,零下十几度的低温,新兵们冻的龟缩在车角上,而崔牛兴奋的站在车顶吼军歌,不光他吼,还带着新兵一起吼。“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当东风上冲上伊宁的大街时,大疆正举着枪与拿匕首和棍棒的歹徒对执。这会大疆已带着十来个士兵,冲进数百人的歹徒群中抢出了十来个正在被歹徒群殴的普通群众。在大疆的士兵第十次挥舞着大头棒冲进歹徒中救人时,崔牛带着三百多名新兵赶到了。

大疆和崔牛相汇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两人同进抬起手伸出中指和食指做了一个“V”字型手势,就各忙各的去了,而这个手势在我们当年上军校时的代表意义是“二不二”。

罪恶总是在夜幕下露出狰狞的牙,当夜幕降临时,被歹徒怂恿和裹挟的人越来越多,穷凶极恶的歹徒,在夜幕的掩护下,开始打砸抢烧。当前方指挥部下达冲散人群的命令后,大疆身后消防车的高压水枪和水炮开始喷射出有色的水柱,水柱在夜幕下成乌黑状,象一股横扫腐叶的飓风一样把冲在前的歹徒打翻在地。大冬天,一会就结成了冰,而大疆的消防车喷出的有色水瞬间附着在歹徒外衣上。人群很快散开,从各县调集的防暴警察和民兵越集越多,水炮停止横扫后,警察和民兵开始在冲散的人群中抓首要分子,当时唯一辨别方式就是被染色的外衣。

冲散的歹徒第二天一早又汇集起来,开始殴打过路群众,歹徒狂妄叫嚣,事态再一次升级。消防车再次向施暴的群体冲击水柱。警察的枪响之后,集聚的人群再次四散的逃窜。

一天后的夜晚,大疆带着照明灯具和四台消防车在伊宁县某村,配合武警围捕涉恐头目时,崔牛则在从伊宁县到村子的乡间路上。崔牛坐在后座,不停的踢驾驶员的座位,喊着,快点快点。

实施抓捕的武警和警察没有想到歹徒有武器,那就是一个普通的民居,大院中堆积着牧草和农具,院后是典型的伊犁农家庭院,这家人有七个儿子,其中有两个正在监狱服刑,老家伙和五个儿子执有枪支,在傍晚时残暴的杀害了他的邻居。这家邻居平时与他家关系挺好,一起居住了几十年,还常有借米借盐的交往。有些时候极端宗教的狂热,会让人变成魔。接到报警的警察和民兵迅速赶到。

夜幕降临,农村没有街灯,春节前后也没有月亮,伊宁冬季潮湿的气侯拉起了雾霾。伸手不见一指。

警灯的闪烁惊醒了这个沉寂的乡村。大疆背着那支五六式自动步枪,提着探照灯,在单杠梯的帮助下爬上了大院对面的屋顶。武警战士和民兵包围了院落的四周。

那时候,消防部队配备了一种进口探照灯,开关是类似板机的那种,那种灯的照明效果极好,在漆黑的夜晚打开瞬间的强度可以让对面的人暂短的失明。大疆在屋顶瞬间扣亮探照灯时,直射的光柱和余光照亮了整个院子,光柱下,有阴影在低姿窜动。

两秒后,“嘭”的一声,院内朝着大疆的方位开枪了。

对方有枪,观察哨上的警察喊了一声。枪响的瞬间,大疆放松了灯的开关。四周倾刻间暗下来,同时响起了武警士兵拉动枪栓的“哗啦”声。

对方有多少人,多少枪多少弹无法判断。崔牛也是那时接到通知,向围捕地增援。武警士兵和兵团民兵在前方指挥员对讲机指示下,快速站据了至高点。数支先进或者老旧的枪对向了这个充满邪恶的大院。

重新部署后,前方指挥员再次下令实施照明,大疆张开右臂卧倒在屋顶,扣动了探照灯,灯亮的瞬间,武警狙击手的枪响了。院内的一个执枪的黑影一声没吭的倒下。两秒钟时间,大疆放松了灯的板机,迅速转移了一个位置。黑暗又一次降临。观察哨的民警用对讲机向指挥部汇报,屋内有妇女和儿童。

刑警叶尔兰大声向内喊着,把枪放下,先让妇女和儿童出来。

院门口几个刑警手电亮起来,照射着院门到屋内十多米的通道,这家的妇女和儿童抱着头跑了出来,当最后一个肥胖的老年女人迈出院门,踩在雪地上,滑了一下,叶尔兰下意识的伸手去扶。而此时院中的枪响了。壮实的刑警叶尔兰在子弹的冲击下,仰面轰然倒地,手电筒摇曳着炽亮的光,滑到一边。

一名武警中尉扑到叶尔兰的身上,抱住叶尔兰翻滚到门口的路边,叶尔兰胸前喷出的热血渗入了那个武警中尉的迷彩服。

“开枪”对讲机中传出了指挥员的吼叫声。“嗒、嗒、嗒”四周的自动步枪在大疆的照明下怒吼了十几秒。子弹击碎玻璃的清脆声和撞击到土墙上沉闷声相伴回响,光柱下的阴影静止了。四周又一次沉静下来,接着换弹夹和拉枪栓的声音又“哗啦”的响起,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响亮。

大疆一手提着灯一手执着自动步枪一个翻身跳下了屋顶,迷彩服上的雪震落在地上,大疆立执着自动步枪靠在院门边。局长拍了一下大疆的后背命令道,你进去。

后来,我在总队工作时,多次去过伊宁,大疆专门带我去看了那个位于伊宁市解放南路与新华路交界处的自治区级文物保护建筑,建于乾隆38年(1773年)中式风格的拜图拉清真寺。

1995年拜图拉清真寺内部成为危房,经有关部门批准,在原址重建了伊斯兰风格的清真寺。只保留了钟鼓楼式样的中式门头。

那次,在与大疆的聊天中,我说:为什么没有原样重建呢?风格不一样了,所代表的文化也完全不一样了。我们的某些官员,没有了文化头脑也就罢了,损失了国家意志,那就是千古罪人。目前的现实,从表面上看是民族问题和宗教冲突,但其实质是近百年来,西方势力分裂中国的手段。那些极端宗教份子,只是棋子和走狗而已。

今天,强大的祖国,不可能丢失一寸土地。

多年后,我所任职的地区某镇也发生了冲击派出所的暴力事件。

我是凌晨六点接到通知,当时我带着指挥车和防暴车先行,车队在后,快到现场时,天亮了。

驾驶员突然对我说:支队长,我们没有带武器,我就突然想起当年大疆告诉我的那句话。

我说:你怕什么?天亮了,这个天,还是咱们共产党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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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文杞与长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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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大炮的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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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漫长的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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