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的性质、作用、目的与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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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拳式亦即套路,有些人常常会问,自20世纪40年代起,就已出现一种彻底否定套路的声音。那么为什么孙氏拳还要练习孙氏三拳的套路?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首先需要搞清楚套路的性质与分类。
套路的性质与分类
武术中的套路,根据其性质大体可分为四类。
第一类是以后天之法返先天之能,以培育先天真一之气、运化内劲为宗。套路的结构与运作要则均符合内外合一、动静合一、中和致用的原则。其特点有三:1、套路的外形结构符合不同形整之间的相互运化。2、套路的形式与运作要则符合先天真一之气的生成与运化,使形式与神气能产生协同运作,内外合一。3、动作的组合简约完备,呈现出生克与转化的基本规律。由孙禄堂先生构建的形意、八卦、太极三拳皆为这类套路之最高典范。练习这类套路是拳术欲达拳与道合这一最上乘功夫的必经之阶。
第二类是以伸筋拔骨、吐纳养气为宗。这类套路实际上是一种健身操。这类套路的结构只具有第一类套路中养气的作用,但不具有形整、劲意、劲势等特点,因此无法形成内劲,难以产生技击作用。如:八段锦、五禽戏、易筋经等皆属此类。
第三类是一些固定的技击招法的演化与汇集。这类套路的主要作用有二:其一是为了便于这些技击招法的传延。其二是为了熟练掌握这些基本的和属于本门“绝技”的招法。但这类套路并不以开发内劲为宗,其拳式架构与运行规矩不合乎善养先天真一之气、不具有返先天培育内劲的生成与运化机制。
第四类是为了表演而组合的套路。这些套路是对技击过程进行表象上的夸张。其技术体系已由增强技击能力异化为提高表演能力。如国家现行的武术比赛套路多属于此类。
通过上述对套路的分类,可以清楚地看到不同类型的套路存在着不同的性质、作用与目的,其间差异很大。因此笼统地否定套路或笼统地推行套路都是由于认理不清而产生的不合理、不正确的做法。
套路到底有没有用?
其一取决于我们的目的。
其二取决于套路本身的性质。其属于哪一类套路,是否符合我们的目的。
其三取决于我们对套路本身的认识。
比如,如果你的目的是想成为一个技击与道合的武术家,那么,对于第一类套路的修为就是必要的、不可或缺的。且对这类套路在练习时不可随意更易,而要严格地遵循这类套路的形式和要求进行练习,培育体外无法的能力,并进而在此基础上有机地融合、吸纳百家之艺。在练习套路时,绝不能将其看成是一成不变的、万能的技击模本,而应悟求其生化为一种因敌成体、随机演化,培育虚灵之势、感而遂通这种能力的阶梯。
但是,如果你想成为一个竞技散打选手,对于第一类套路的练习,就不一定必要。不过第三类套路中的某些内容将会给你提供帮助。其实无论是现代散打还是拳击,都有基本动作及组合动作的练习,这些单操或组合手法也是套路,不过属于第三类套路。而且其复杂程度绝不比形意拳的劈崩钻炮横简单。从这个意义上讲,无论中外拳术,套路练习都是不可或缺的。因此,在拳学理论中否定套路,在拳术技术体系中放弃套路的练习,除了能哗众取宠地迎合一些人投机取巧、急功近利的心态外,绝不是什么拳学革命或进步,而是由于对技击能力的生化过程体认不清、对技击运动的基本规律认识不明所产生的误识,走入的误区。其结果只能是贻误后人。
总之,作为第一类套路的基本作用是:善养浩然之气并结合体悟拳式中劲路、劲意、劲势,内外合一,获得感而遂通、拳与道合之效。
有拳友问:什么是拳式中劲路、劲意、劲势?
劲意:
由身体某种形态呈现出具有技击作用的某种劲力将发未发的状态。
劲势:
身体某种形态将诸多劲意同时蕴含时所呈现的状态。
劲路:
行拳中劲意、劲势形成及演化的运行线路。
如当今很多人走孙氏太极拳懒扎衣这一式时,就是随着式子大致比划下来完事,至于这一式的劲意不知其所以然。还有一些人是把这一式演成具体的技击招法。这两种练法都使这一式所要修为的内外效能丢失,练上去寡然无味。正确的练法是把这一式中诸多劲意融合为劲势呈现出来,与养气相合,形成虚无的气势。所以,要走出劲势来,首先要了解该拳式中所蕴含的那些劲意,从该式中悟出的该式所蕴含的劲意越丰富,则走出的劲势就越浑厚。我经常提到的浑圆一气之意,其最初级的表现就是将诸多劲意融为一种劲势同时呈现出来。所以,浑圆的圆并不仅仅是指几何意义上的圆,而是将诸多劲意融为一体从一个形式中同时呈现出来。那么这个如何检验呢?其检验标准就是对于该式所蕴含的任何一个意劲都可以从这个拳式中直接生发出来。如懒扎衣一式不仅蕴含着五行拳的劈、崩、钻、炮、横等劲意,还蕴含着虎扑、马形、蛇形等劲意以及单换掌、三合炮等用法,如果能使这些劲意圆融一体并与养气内修之法相合,同时皆由懒扎衣一式中无须做任何调整直接呈现出来,于是就形成孙氏太极拳懒扎衣一式最初的劲势,随着功夫的深入,逐渐发展成一种虚无的气势。
而劲势之间的演化要通过劲路来呈现,由此启发研修者得其演化义理,此义理通过拳式套路由点及面,由具体到一般,逐步化之,由此获得感而遂通之能,这不是站桩可以解决的,所以,研修技击套路不可缺。尤其是修为技击时的动静合一之能,只有通过练习相应的套路才能体悟其理,身知其门径。
一个练拳者走架子,走出来有没有劲势,以及劲势是否浑厚,从行拳的整体状态中一下子就能呈现出来,这个骗不了人。这个整体状态是通过融合式中诸多神意劲法等内外细节上的要求呈现出来的。所谓孙氏拳行拳时要有“古茂浑朴的气势”正是以此为基础。
从某种程度上讲拳就是理,拳式套路就是引人认识这个道理的路径,从最浅显处上讲,就是内合于养、外合于用的法则,所以,内要合于先天真一之气,外要合于劲,内外合一。
练拳要关注道理,从道理中研修拳架子,在走架子过程中对拳中的道理才能不断深化,逐渐做到不是从文字上,而是从身心上体悟到拳中道理,并能通过行拳表达出来。否则,就说明你未入正轨。
行拳中表现出来的拳意如同语言,也如同一首诗或一首乐曲,有的如同小孩子说话,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但表达的并不准确。有的把一个简单的事情来回来去的讲,故作深沉状,其实枯燥、浅白、寡味。有的装腔作势,其实空空如也。有的则如诗如歌,更如经典交响乐,能让人感受到里面丰富的内容与深邃的意象,唤起懂拳者内在的冲动,给这类观者以启发。行拳时的劲势也同此理。
习拳走架子时,必须要把拳式中的劲路、劲意、劲势搞明白,由粗及细,由表及里,不断丰富,对此要下功夫,不断深化、细化,如此才算是练拳,而不是做广播操。拳师教什么?不是仅仅让学员跟着你比划,而是要把拳式中劲路、劲意、劲势给学员讲清楚、示范清楚,不能靠那些所谓的嫡传名头、证书、奖牌来糊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