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人忆 | 狼的传说

作者简介:老农民(网名),五台豆村大石岭村 人。受过苦,教过书,做过饭,修过路,架过桥,背过窑,经历颇丰,终无所成。曾任职于忻州师院,现已退休。

狼的传说

——老年纪事之十四

前些天,看了中央电视台一挡有关养狼的节目,心里突然有一种冲动,想写一篇有关狼的短文。当然,我不是介绍关于狼的种类、本性,特征,以及分布区域。这些东西,只要在百度,360搜索一下,肯定洋洋洒洒顿时展示眼前。我只是写写我小时候听大人们讲过的关于狼的故事,换句话说,就是传说中的狼。这就是摆在你面前的这一篇——狼的传说。

记得小时候,大人们一天之中总有不少回提到狼。小孩不好好吃奶,左顾右盼,甚至哭闹不停,大人会说"狼来了",吓得小孩赶紧抱紧奶奶,乖乖吮吸。晚上不好好睡觉,光看身子坑上胡乱踢腾,一句"狼来了",赶紧钻进被窝,蒙上头,大气不敢出一下,直到自然进入睡眠状态。那时,狼就是恐怖恐惧的代名词,大人们常常借它镇压孩子们的活泼好动,避免了自已大动肝火动手动脚。这种借狼为用既省事又实用。那么,关于狼,一辈传一辈,辈辈相传,仿佛成了集体意识,沉淀在每代人的遗传基因中。

稍大一点了,可以听懂故事了,大人们常常讲一些有关狼的故事。大人们说,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地方上狼很"乖"(五台话里"乖"有厉害的意思)。何以见的,故事为证:

故事一:狼″乖"的年代,每到太阳落山,黄昏时分,是狼活动最为活跃频繁的时候,总有狼群出没,狼嚎声声,狼迹般般。不是昨夜偷袭了西家的羊群,就是今天咬死东家的猪娃。村无宁日,祸害四方。这时村里家家户户,呼儿唤女,紧锁门户,确保安全。更为可恶的是狼,不仅咬死活物,就连死物也不会放过。那些年生育的小孩,因种种情况,成活率很低,不是前半夜生下,后半夜就死,连个咕咕鸣也没听到;要不是好不容易活下来,伺帮到四五岁,稍不注意,一场大病却呜乎哀哉。小孩是不能入坟的,因此就有了所谓"天道"。它因季节不同分设四个方向:东南西北。因地制宜就有不同的处理方式:是土崖的就用铁锹捅个土窟窿,塞进去,垒土块封口;有石头的就垒些石块圈住盖住完事。只要大人一离开,狼就会闻风而动,掏吃死娃子。它们刨开石块,大快朵颐。土崖中间,它们也是有办法的,你该听说过成语"狼狈为奸",这回是"狼狼为奸",它们搭成″狼梯",掏到了才肯罢休。这是当年有人亲见,人人称奇。

故事二:狼"乖"的年代,到地里锄田,不能单人独马,必须相跟几人,至少要有两位。锄的时候,不能齐头並进,还必须反向而行,你照料我,我照料你,免被恶狼偷袭。不仅如此,还需背上绑好小的百眼窗,因为狼非常狡诈常常从背后偷袭,你一回头,它正好叉住你的喉咙,一咬致命。背上百眼窗,咬不到致命处,你还可以腾出身子,瞅准机会,反抗斗争。那时的人们真是急中生智,顽強求生。

故事三,狼"乖"的年代,大冬天,狼在野外求生困难,常常抽个机会,就会踅到村里,有时瞅中时机,不时进院看看,搜寻一两口吃的,勉强解决饥饿问题。据说,一个大雪纷飞的下午,天地朦胧,视物不清。有一人家,正在住房家里为一母羊接生。过去的冬天,那真是滴水成冰,呵气成霜,有时零下三十几度。为保大羊羊羔不致冻坏,常常把它们拉到住的家里生产。不想,生下个死胎,这家人开开家门一扔,这狼随口一接就跑,猛不丁儿逮了个大便宜。

故事四,狼"乖"的年代,狼不仅进村,进院,有时甚至还进家上炕。据说有一年大夏天,一位少妇正抚养一岁左右小孩,为省事常常釆用"狗㖭屁股"的方法。有一天,少妇正着急擀面,孩子又拉了,少妇照常叫狗"处理"。她"呠儿(bénr),呠儿,呠儿"连叫几声,一个狗儿模样的东西就跳到了坑上。她仔细一看,这家伙模样像狗却夹着尾巴,她心想不对,肯定是狼,顺手操起擀面杖横着照四条腿使劲抡去,狼赶紧夹着尾巴跑远了。聪明的少妇记住了老父亲讲的故事:狼夹尾,狗卷尾。狼是铜头铁背麻秸腿。

故事五,狼"乖"的年代,稍不注意,人有时不免也成了它的口中食。有一年夏初,一家中男劳力一起到地锄苗,为了赶趁营生,决定中午不回,于是派十几岁小弟回家取饭。时近午时,小弟起身,可等了好长时候,还不见身影。他们猜测,敢是母亲有事饭不便宜,或者小弟身弱,提不了这么多饭。越猜越急,越等越怕,大家赶紧起身往家赶,想不到就在离他们约半里地的偏僻地,罐子碎了,饭也撒了,亲爱的小弟却不见了,不远处,一只布鞋留在道中……

故事六,狼"乖"的年代,还会发生,狼与人常常角色互换,这就是人们传说中秃尾巴狼——来成的故事。据说,这事就发生在一个小山村里,村子名叫东山,有一对夫妇多年膝下无子,他们到处许愿求神,凡庙必进,有神必跪。突然有一天,妻子怀孕在身,丈夫精心照顾。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叫来成。俩人欢天喜地,高兴万分。等到这孩子长成大人,老两口正操劳着准备给娶媳妇时,来成突然改变了生活习惯。每当夜幕降临时,他就急匆匆地离开家,不知去向。每当太阳出宫时,他又急急忙忙归来,满身疲惫,饭也不吃,倒头就睡。起初,老两口心想,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事,不愿多问。这样着好长时间,老父亲就有些起疑。一天傍晚,来成起身出门,老父亲悄悄跟在身后。只见来成直奔山神庙,跪在地上祷告一番,便从神像背后拉出一张狼皮披到身上,霎时,一个健壮凶狠的狼就在眼前。老父亲着了急,连忙喊道:"成儿,你要干啥?!"顺手拽住狼的尾巴不放手。来成一看,事已败露,奋力一挣,半条尾巴被父亲拽断,脱身而逃。从此就再也变不回人,成了地地道道的畜生——狼,这狼名字就叫秃尾巴来成。据说,秃尾巴来成后来大展狼威,经常祸害十里八乡的老百姓。脖子周围的毛蘸血粘泥成了硬疙蛋,每次跑起路来唰唰作响,威风十分,人们每当听到这动静,就会说,来成儿又来了。假如你知道这故事,当着它的面叫一声:来成哥,又来了。它就会很快掉转头,跑得不见踪影……

传说有狼,狼成传说。如我者,已是古稀十1的年龄,也从末见过旷野中,深林里,荒原上的野狼:雄壮、有力、凶残、狡诈,追着目标不放,不达目的不休。我只见过动物园关在笼子里,麻木不仁的圈养狼。此狼非彼狼,狼的本性殆乎尽失。这样的狼也只是规规矩矩,慵懒着混日子而已。我恐怕再过若干年,狼这种动物也如恐龙般消失不见,只留在曾经的传说之中,因此写成此种文字,为将来狼的不见,作文字的见证。

图/网络

文/老农民 原创

编辑/五台人(sxwutai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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