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人忆 | 姑姑
作者简介:老农民(网名),五台豆村大石岭村 人。受过苦,教过书,做过饭,修过路,架过桥,背过窑,经历颇丰,终无所成。七六年入雁北师专,八零年分配于忻州师院。现已退休。
姑姑
——亲情为贵之一
姑姑以九十六岁高龄于二OO四年正月二十去世。十几年过去了,在我的脑海里,姑姑的形象仍难以忘记,姑姑的行事说话仍永留心底……
老话说,姑姑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姑姑之于父亲和我真可以说是情深似海。你想,父亲刚过百岁(百日),爷爷不幸逝世,留下孤儿寡母五口人。奶奶和大伯(当时12岁)还要维护这个家不至于散了,整天出出进进想办法维持生计。百日的父亲就留给当时十岁的姑姑照料。小个头的姑姑一手拉六岁的二伯,一手还要护着背上百岁的父亲。可以说,父亲就是在姑姑的背上长大的。襻里背出,穿衣喂饭,哄睡哄玩,除了喂奶,姑姑基本上代替了奶奶的职责,一直把父亲拉扯长大。在相依为命的过程中,她们姐弟两人积下了剝不离打不散的感情,正应了那句"姐亲弟,不要命(mì五台读音)"的古话。在姑姑眼里这个″栋小子"(父亲的名字里有一"栋"字),就如同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总给予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父亲后来有能力的时候,总不忘接济这个当年背襻自己长大的姐姐。这样说来,我才理解父亲当年为什么可以代替姑姑姑父(大跃进正野战在外)独力操持二表哥的结婚大事。
等到有了我,弟弟的独苗,这份亲情又自然地顺延到我这个小侄子身上。
小时候,每年的正月,我都会按时到姑姑家报到,以至养成了习惯。我沒有天南海北过过年,最远也只在忻州,在姑姑的有生之年,我沒缺席过哪怕一次去探望她。我知道我要不去,特别是父亲去世之后,她会很灰兴失望的。记得她还能干的时候,我坐在炕沿边,看她摊渣米(硬糜子)摊饭(一种食物)。她摊一个,我吃一个,最少三个过后,我才跳下地,跟上表哥们出去玩。父母有时也很能理解我,愿意让我留住一晚或几晚,过后三哥或四哥送我回去,为得是多喝几顿姑姑做的和子饭。人常说,小时候吃惯的食物,就会成为老了的最爱。爱吃摊饭,好喝和子饭,这两个习惯,可以说就是在姑姑家养成的。直至如今,每当回老家有事,总不忘到五台城买些摊饭,满足一下打小培养的馋虫。和子饭,以前一礼拜最少一顿,或者更多,自从成了″糖友",只好忍痛割爱,以壮士断腕的决心,与之诀别。
我的名字里有个"润"字,姑姑从未连姓带名或者以全名叫过我。从我记事以来,总是这三个字"润小子",不重不硬,轻轻的柔柔的,听着都感到无限温暖,就这样,一直喊到她喊不动为止。每想到这里,我总会鼻子一酸,两眼湿润。后来,我有了能力,想给姑姑几个小钱,让她买些想用的想吃的,姑姑总是推辞再三。还是爱人有办法,她会说:姑姑,拿着吧!您是杨家的庙主,这钱不是给您花的,是给咱杨家的爷爷买香蜡的。这样姑姑才会无话可说,但也得爱人装进她的口袋,才肯接受。
后来,姑姑年老体弱,住在了表哥或表妹家。听表妹讲,每当我动身准备去看望姑姑,她似乎总有感应。一早起来,就吩咐表哥或表妹,说,润小子今儿来呀,你们支应支应。很快我就会站在她的面前。有时因事稍有耽搁,去得有些迟,她总会不顾身体条件,吃力爬上梯子,站在平房上等待我的到来。这样的感应总是灵验得很。我们分析的结果是:姑姑顶着我们老杨家的爷爷,是理所当然的庙主,我们都在她的佑护下生活,我们的一举一动,她应该是了如指掌的,难道不是吗?
最让我撕心裂肺的是二00四年正月初六,我回村上过坟,又按时到姑姑家报到。可姑姑却高烧昏迷,不省人事,我趴在她跟前,轻声喊着"姑姑,姑姑",可始终没有什么反应。我还像当年一样,坐在炕沿边上,听大姐讲,说去年七月,你给你母亲过罢三周年,来看你姑姑,拿来了忻州聚丰葡萄。你姑姑总是说,润小子给我买得葡萄水淋淋,真好吃,真好吃。听到这里,我实在再难忍住,两眼转转,满眶热泪,先是抽泣,突然间大放悲声,涕泪俱零,鸣咽不已。爱人见我如此,连忙拉我衣袖,忙说不要,不要,我才止住哭声,忍痛离去。
果不如然,正月二十突然接到电话,说敬爱的姑姑回归天国。几天之后,我以主家身份送别了让我牵心挂肺的姑姑,以五台最高礼节——油水祭送姑上路西行,兑现了父亲临终的嘱托。
从此,再也听不到"润小子,润小子"轻轻柔柔的呼唤,除非梦中……
文/老农民 原创
编辑/五台人(sxwutai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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