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土：母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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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夏日，游少林寺，登达摩洞。途中，一年轻母亲牵着名七八岁大男孩也往这个方向去，但男孩说什么也不愿再多走一步，又哭又闹往回走。母亲则不愿放弃，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工作，强行拖着男孩往前走，就像命运强行拖着不肯前行者一般。我们从他们身边经过，目睹这一切，除了摇头感叹，无话可说。很快，便把他们远远甩在身后，走过很长一段路了，仍能听得到那男孩的哭闹声。对于这名男孩来说，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去登顶；而对于这名母亲，今天要想领着这熊孩子登上达摩洞，恐怕比登天还难。

前几日去游泳馆游泳，从泳池出来，见一母亲领着个十岁左右男孩站在泳池外的玻璃幕墙外，孩子头戴一顶白色遮阳帽，很是精神，此刻却断然放弃男子汉的尊严，紧抱母亲的大腿，说什么也不肯进泳池。只听母亲对他说：“里面有教练，有救生员，十分安全的，你不用怕！”可男孩就是紧紧搂着母亲的腿，不肯进去冒险。我转身离开了，那名男孩最终有没有重拾男子汉的尊严，勇敢地跳进泳池，不得而知。

今日乘地铁上班。一列车开过来，拥挤异常，面前的车门打开，下来一个人，紧贴车门处空开个位置，一名母亲领着七八岁大的儿子马上挤上去，母亲先把儿子推上去，然后自己面向外紧贴车门站着，儿子在妈妈身后，双手搂紧妈妈的腰，拼命把她往里拽，生怕妈妈给车门夹住，这一幕让人心暖。儿子不仅仅会成为妈妈旅途中的拖累，也会成为妈妈的保护者啊。

不由想到自己的童年，妈妈从未带自己旅游过，也未鼓励过我进泳池游泳，我也未能在乘地铁时想尽办法保护妈妈。家里有三弟一妹，家住晋南农村，吃饱穿暖尚且不易，那里谈得上旅游？那里有什么游泳池？地铁更是闻所未闻了。记得最清楚者，便是妈妈在院子的锅台旁，一边烧着麦秸一边摊煎饼，我读高中时住校，吃得最多的就是煎饼，其次便是窝窝头。还有就是大年三十晚上，一觉醒来，妈妈还在灯下为我们缝制新衣，保证大年初一起床时，我们几个都能穿上新衣服！

一列不太拥挤的地铁驶来，我跨进车门，飞驰而去，把母与子的思绪统统留在了大场镇的站台上。

二O一七年七月十六日上午

（特别鸣谢 照片拍摄 王 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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