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取华:往事中的一首歌

往事中的一首歌

安徽  江取华

  往事如歌,岁月如流。转眼一年又至尾声,时间又指向腊月,又到了过年的时分。
  记得多年前,也是在这样的腊月里,某一天的上午,妈妈嘱咐我和姐姐两人去做豆腐,以备过年食用。如炸丸子、炸生腐,都是离不开豆腐的。我挑着柴,姐姐挑着已经浸泡了好几天的黄豆,一同前往村上做豆腐的师傅家。冬天的寒风将肩上挑的两头木柴推来推去,像似在荡着秋千。姐姐挑的两只水桶也是在肩上晃来晃去,一不小心一起跑偏,失去重心的姐姐踉哴呛呛了几步,险些摔倒。等站稳脚跟,只好用双手握住连接扁担上的挂钩的绳索才得以前行。行于逆风的我们好不容易到达了做豆腐的师傅家。
  按照师傅的指示,我俩推着磨子将黄豆磨成豆浆水,师傅将豆浆水倒入锅内。我抱来自己挑的柴,烧开豆浆水;等师傅点浆、上板、压缩。这一系列程序结束,做豆腐的任务就算完成,那时已是夜里十点多钟。只是中午时分,看看做豆腐的人还是很多,也不知道自己家豆腐什么时候做好,考虑离家不远,我走回家吃了饭,顺带了姐姐的午餐。
  浓浓的大豆香,弥漫开来。时间就在氤氲的雾气中随着飘散而开的一缕一缕缕的香气偷偷流走,看着别人一担一担地挑着加工好的豆腐,临走还跟师傅热情地告别,温暖的场景将撒泼的寒风拒之门外。天,黑了,像帷幕徐徐拉开。煤油灯初上,灯光在满屋装不下的时候,调皮地穿过窗户的缝隙伸出了几根手指,昏暗的几束光透着丝丝缕缕的温暖。
  到了晚饭时分,想着自己家的豆腐马上就要做好,等回家后再吃晚饭也不迟。这么想着,两个人都未回家。一起直愣愣地看着师傅忙进忙出,却又插不上手。师娘在烧好晚饭后,只见她从房间里拿出两个灰扑扑的碗,从我身边走过,进入厨房。随即舀水洗干净了两只碗,又分别盛满了饭,放在饭桌上,才看清是两个蓝边碗。师娘转过身对师傅说,可以吃饭了,自己却走进房间纳起鞋底。师傅正在弓着腰,忙着给绳索上加重压力好尽快地压缩成豆腐。
  听师娘这么一喊,忙起身,深深的吸着一口气,晃了晃身躯。便吆喝着我和姐姐一同吃饭,他坐上凳子,右手拿起筷子,抬眼见我和姐姐忸怩还未上桌,眉宇之间一紧,嘴里喊着一连串的“来吃”。又吆喝着我们入座,并用左手拿起两双筷子不停抖动着指向我和姐姐;语气诚恳亲切。其实是想吃的,但又怕羞,终不好意思挪步,面对师傅一声紧似一声地呼唤,报以羞涩的微笑。双手往背后一交叠,干脆靠墙。反背的双手成了身体与墙面的屏障。双脚却用暗劲使自己的身躯一下子一下子、不间断地前倾后仰。姐姐听着师傅真诚地呼唤,在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神之下,最终端起那个崭新的蓝边碗。师傅又专注地吆喝我起来,几声过后,看我仍在机械地摆动着身躯,就嘱咐姐姐来拉我入座。可当时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不好意思吃下那碗米饭,虽然人已入座。看着姐姐慢悠悠地吃着,我也不想,桌上有两碗菜,只清楚地记得其中一碗是青菜豆腐汤。师傅看我仍未拿起筷,便说,你看,你师娘特意地为你们俩洗了两个碗,快吃吧!可那个小犟牛就是不听,不但没端起碗,反而窘得像喝醉了酒,满脸通红,全身发烫。师傅移开目光,喊着姐姐的名字,说不客气,吃、吃。我最终没有吃那碗米饭。回家后,妈妈听姐姐这么一说,嗔怪我怎么这么不懂事,留着人家的菜饭在,还要遭人家怪,圆滑一点,吃下去不就好了。确实,到现在都搞不懂自己,当时不吃那碗饭是何初衷,怕羞?抑或是犟?
  虽然饭未吃上,可师傅招呼我吃饭时的情景,如一个腾图,存于脑海;又如隽永的文字,跃上心田。煤油灯光的屋子里,雾气氤氲的冬夜里;豆香缭绕的空间里。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神,那张充满真诚的笑容,那一声声充满热情连续的呼唤声......
  每当想起那一幕,宛如现在的自己正闻着那碗米饭的香,正捧着那碗米饭的真;正揽着那碗米饭的情,正经历着一直萦绕心头不散的那一碗感动时分。
  每当想起那一幕,宛如浩瀚的流年中的一首经典的歌,歌声沁人心扉,柔绵感怀。

责编:丁松  排版:夏显亮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江取华,作品先后在《六尺巷文化》《西狐文学》《铜陵社科苑》《思维是一种信仰》《星梦文摘》《铜都文学》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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