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婷儿：阳光，刺痛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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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小品

河南|张婷儿

阳光，刺痛了眼眸

    饭后，进入午休，一阵铃声打断了我的美梦，迷迷糊糊中按下接听，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外婆久违的熟悉的声音:“丫头，吃饭了吗，在干啥呢，这几天忙不忙？……”一连串的问题，问跑了我身体里的瞌睡虫。定了定神，一一的回答了外婆的问题，顺带的向外婆询问了一下家里的近况。电话里，外婆说一切都好，只是这两天难得清闲，想让我回去玩玩。我知道，她老人家是想外孙女儿了。

    我自小在外婆身边长大，也是她唯一一个捧在手心里疼的外孙女儿。小时候，外婆无论去哪里，做什么，都会把我带在身边，而我就像外婆的“小尾巴”，怎么甩都甩不掉，若是哪一会儿看不到她，就会跑去问舅妈，外婆呢？然后舅妈逗弄的回一句，你婆不要你了！接下来便是舅妈逗乐的欢笑声，我委屈的哭闹声……现在，自己长大了，也成家了，繁琐的生活，总是当作自己抽不出时间去陪外婆的理由，偶尔的回去一趟，还像邻居串门一样，凳子都没暖热，就该起身离开了，每一次离开，我都能看到外婆那不舍却又无奈的神情。上次回家，还是大雪纷飞，算算日子，又是两三个月了。

    看看时间，已是下午两时许，仲春正午的太阳虽不算炎热，却也晒的人想躲开。起身拉开窗帘，去年还在窗前的两棵核桃树，今年已经成为干柴，偌大的院子，因为少了它们变得明亮却显得空旷。拿起手机，与好友通话，约定于县城见面，驱车去往外婆家。这年头，私家车虽多，好在路还算宽阔，不多时便到达了目的地。本来到地方就要下车的我，却被眼前的画面，静止了所有的动作。

    车窗外， 一座新盖的楼房前，一片小小的篱笆园，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一个刚过两岁的小孩。老人手拿着铁铲，蹲在菜园里翻挖着土地，小孩满身灰土，趴在篱笆的边缘，糯糯的喊着“奶奶”。午后的阳光洒在她们的身上，给她们渡上了金色的光芒，折射的却是我眼里的泪光。这是我多少次的想象，想象这样温馨又酸心的景象。二十年前，外婆和现在一样，需要干农活。那么二十年前，我就和这个孩子一样，缠着外婆希望她能陪我。不同的是，那时，生活条件艰难，外婆不干农活，将没有经济来源。相同的是，外婆务农，我就是这个守在外婆身边满身灰土的孩子。那时，因计划生育，父母为要一男孩，将刚出生的我送到外婆身边，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长大的，但我敢肯定，那时的外婆为我一定吃了很多苦，我也很庆幸，庆幸自己长大了，不再是外婆的负担，不再给外婆增添麻烦。

    小孩是我最小的舅舅的儿子，舅妈走后，舅舅因外出打工，将他留给了年近七旬的外婆。看着眼前一老一少的身影，心里是种说不出的难过。朋友不明所以的安慰我道:“外婆年龄大了，干些农活也是锻炼身体，对她本身也有好处”。我说：“我知道”，只是，外婆本该享福的年纪，我们不能给予她好的生活，却还要她为我们操心受累，实在是我们做儿孙的不好。

    外婆有两个女儿，三个儿子，按说晚年应该很幸福的。可是几个孩子东南西北，四下分散，让老人望眼欲穿，又无可奈何。撇开最小的儿子不说，大女儿远在新疆，二儿子远在咸阳，我妈是外婆的第二个女儿，虽离家不远，也是农活、家务忙的抽不开身。外婆跟着大舅生活，所以陪在外婆身边的也只有大舅一家。舅家常年种植大棚蔬菜，靠种菜卖菜维持生计。早些年，一个占地面积约半亩的大棚，他们能种几个，各种蔬菜种的应有尽有。因此，全家老少，整日都在菜地里摸爬滚打。后因当地开发，土地被征收，大棚也被拆的所剩无几，现虽还种，照常劳作，也仅够维持日常的生活开销。

    外婆是一个极其要强的人，个人生活无论如何逼仄，她都不会拉下脸跟儿女们说。只是近些年来，常常跟舅妈唠叨着说“你二姐也不常回来，大姐也见不到，想见见小国(二儿子)也恁不容易……”每次回去，舅妈总是跟我说，忙时还不明显，一到闲时外婆就会把闺女孩子念叨一遍。早些年的时候她身体硬朗，还能乘坐火车去新疆、去咸阳，可是现在，面对长途跋涉奔波，老人家实在是力不从心。舅妈说的难过，我听的更是揪心。知道她很想念远在他乡的亲人，只是太过遥远，思念也是望而不见。

    人是感情动物，亲情更是不可替代，随着年龄的增长，思念也是日益疯狂。在我很小的时候，外公就离世了，撇下外婆孤儿寡母的一大家子，艰难度日。好在那时除了长我四岁的舅舅以外，其他儿女都已成家，虽然稍好一些，但外婆肩上的担子仍不轻松。拉扯着刚满十岁的舅舅，带着一个五六岁的我。那时，大舅膝下也有一女，小我一岁。自我记事，我们就在一起。邻居曾说，我一个人享了两个人的福，只是那时的我不懂，现在想来也确实如此了。

    菜园里，外婆不知何时铲完了土地，牵着小孩已经走出了篱笆园，她们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辆停在这里已久的车，目光不停的向这边打量。朋友说：“别想了，好好陪陪外婆吧，陪她唠唠嗑，听她说说心里话。”我应了一声，起身下车，车门还没来得及关上，便听到外婆亲切的呼唤，扭头看到外婆满脸欣喜的站在我的身旁，言语里是掩饰不住的开心:“你真的回来了，想着最近你都不会回来……”看着外婆高兴的样子，我强忍着落泪的冲动，佯笑着说:“婆，我回来了……”

    与朋友道别后，我一手挽着外婆，一手牵着这位小表弟，缓缓的走在去往老宅的路上，太阳在我们的身后微微泛了红，它的目光打落在我们身上，将祖孙三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版权归诗人思归和原作者所有】

• 作者简介：张婷儿，河南省平顶山市鲁山县人，90后女生。文学爱好者，喜欢用散文、诗歌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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