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望安杯”全国征文大赛086】张继国||一碗水饺面，让人痛断肠（散文）
主编：非 鱼
1
回家回家，看看我的老母亲。
父亲去世后不久，我终究不放心我的母亲。前不久我就驱车回家看望。
接近村庄时，我就停车在超市为母亲买了些肉，绞成肉馅，准备与母亲一齐包饺子吃。
天阴着，我村东边的原先是清溪淙淙，现在却被人截堵河道，吸土垫平盖成了楼，于是围绕着村庄的是一些浮着绿色浮萍的死水，水浑浊很浅。有个渔夫拿着网撒鱼，捞上来的是一些垃圾。
河沟前的芦苇坡也被挖得到处是坑，如癞疮一样东一块西一块地荒芜着。秋风萧瑟，刮着稀疏的树叶，几只野鸽子仓皇地时起时落。
村庄里的地全被包给几个人了，村里的青壮年全出门打工去了。村子里就空出很多荒废的家院，大门口的锁锈迹斑斑；屋子顶上长着青茂的草，有的已经破败，这些断壁颓垣散落在垂头打盹的老人身边。
我开车缓缓行进在村子里，没有狗吠更不见牛羊。街上空落落的。我想母亲就更加寂寞。我家只有前面一户住着一个孤寡老人七奶奶，后边一户住着我的堂弟，那周围七八家的场屋就没人住了。
2
我到家，却没有人，料想母亲应是下地去为羊打草了。
我打开大门进去一看，院落还是父亲刚去世的情状。看着南厢房父亲输氧的氧气瓶斜着，戴着的呼吸器放在沙发上，输液瓶挂在墙上，抚摸着父亲去世时穿过的衣服，我的眼泪又来了。母亲住在南厢房，在那漫漫长夜里，是如何孤身一人度过的呢？
忽然东厢房里传来羊的叫声，我打开门一看，有七只羊在东厢房里活蹦乱跳地吃草。也好，母亲与这几只羊做伴，喂养着羊不至于落寞孤单。我想起了前几天在给父亲守灵时与弟弟的谈话。
我对弟弟说：“以后怎么赡养母亲？是否让母亲跟着我去住？”弟弟哭笑了一下说：“母亲要强很有自己的主见。她想养她的几只羊，有些事情做，不至于一个人没事做孤独。还有母亲总想养羊赚两钱，把羊养大了，能卖个一两万元。自己赚了钱放在身边，她就很高兴。”
我想了一下说：“也是的，顺着老人家的心去做吧。不能违背着老人硬让她做一些她不情愿的事，孝顺孝顺，也许就是这个意思。”弟弟说：“你临走时给了六七千元钱，够她花的了。还是给母亲一个缓冲期吧，她想养羊就让她养吧。我给母亲约定的时间是到年跟，把她养的羊给卖掉，让母亲安度晚年，跟着我或着跟着你。”
我想母亲是个坚强的人，自从父亲生病到去世，从没看到母亲在我们面前哭哭啼啼过，按照四叔的话说：“没想到你母亲这么达观，我光怕你母亲会因为你父亲去世有什么不好呢。”于是我平时打电话就问母亲：“你养的羊长得怎么样了？肯吃草吗？”母亲就很高兴地跟我讲她的羊，我也就顺着母亲哄母亲高兴地夸说她的羊会长得很好。
3
于是我就收拾院子，打扫羊圈。过了很长的时间，天就要黑了，听得大门外三轮车响。母亲回来了。
打开大门见我突然来家，很是惊喜，高兴地对我说：“你怎么来了？”
母亲脸色有些苍白，花白的头发，背有些驼。看身后，母亲消瘦的身子开来的三轮车，装着满满一车子从田地里捡拾的打碎的玉米秆。还有捡拾的几十个的玉米棒。
我看着母亲捡拾了这么多的草料与玉米，很高兴地对母亲说：“你拾了这么多的玉米与草料呀。”
母亲便很得意地说：“这捡拾玉米有窍门哩。得找收割机轧倒玉米棵的地方或被风刮倒的地方，那里面才能捡拾着玉米棒。还有这多半袋子的玉米粒，是收割机遗漏撒落在地我扫起来的，这些玉米得百十斤呢。”
我就忙着给母亲把玉米从车子上搬下来说：“咱们晚上包水饺吃吧。”
母亲很高兴地去和面，我就搅拌肉馅。我们母子二人一起包着水饺。谈着父亲病重与去世的情况。两人很是悲伤。不过想来也许这对父亲来说也是一种解脱，我就极尽所能地安慰着母亲。
4
水饺包好了，我拿电锅来煮水饺，却惊讶地看到电锅有被火烧的迹象。
母亲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人老了，记不得事了，总是丢三落四的。前两天我想用煤气灶炒个菜，把电锅当成炒锅放在煤气灶上，等到我想往锅里放点水时，却看到锅下面着火了，才发现把电锅烧了。急着拿回来，发现及时，才没烧坏。”
我听了暗暗心惊，这如何是好？看样子母亲一人在家是不行的了。母亲已是七十多岁的人了！
我想起父亲在临去世前很安心，对母亲说：“我走了后，几个孩子都孝顺，我放得下心。”母亲也对父亲说：“你不用牵挂我，你走了，我也不牵挂你了。我老了得靠孩子享几年福呢，把你没享的福给你享过来，到时见了你才不遗憾哩。”
可母亲毕竟老了！对父亲去世后的悲伤，虽然母亲掩饰得好，可我总听她说爱吃洋葱，看到母亲就趁着切洋葱的的时候，脸上流满眼泪。
哎，我可怜又可敬的老母亲呀！
我看着母亲，笑着对她说：“没事，这电锅还好好的，能用。”于是饺子在电锅里欢快地起伏。
5
我为母亲把煮熟的饺子盛放在盘里，母亲连说：“这饺子香咸正好。很好吃。”
我看着母亲吃得香甜，感到很幸福。母亲吃了十几个不再吃了，把饺子推给我吃。
我知道母亲又想着把好吃的省给我们吃，我又煮了很多，推给母亲饺子说：“你不吃就剩下了。”我陪着母亲，让母亲把那让给我的半盘子饺子都吃完。母亲这才吃得很饱。
母亲陪着我聊天，我问母亲：“我买房子时让你给我在村中借的四万块钱，您说已经替我还上了。怎么回事呢？”
母亲说：“你的公积金没有下来，急等着用钱，我就找小考去借，他说'只能应急，不能长借。’我就过了些时日，家里有些钱，又跟别人借了点，就连本带利去还他。小考死活不要每月四百的利息钱。我就把给你借的四万元还上了。”母亲笑笑，我心里很感动。
我们给父亲看病花了十几万，母亲在这艰难中，还替我操心运作，暗暗地给我还了这份钱。子女在母亲眼里永远是天。
夜沉沉，母亲却不愿意离开我，到她的南厢房睡。她催我去床上睡后，自己在隔间的沙发上安静地睡下。不久便传来母亲轻轻的打呼声。
6
第二天一早，我们一起吃过水饺后，我就跟随母亲去大街翻晒喂养羊的草料。
大街上少有人，只有几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在街上闲聊。看到我来了，他们很热切地与我寒暄：“这样做很好，有空就勤往家来看看你母亲。”我就很恭敬地向他们敬烟问安。
阳光明媚，草料很快晒好了。我头上冒着汗，与母亲一起装车。我开着三轮车一车车地运草料，然后堆放到我家东边祠堂的抱厦下。母亲看堆放的草料堆通风透气，很高兴。
母亲看着我的衣服有点脏，我有事想走，母亲很不舍，就说：“吃过中午饭再走吧。我给你洗一把衣服，都脏了。”母亲给我洗了衣服累了，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下，又下地干活去了。
到了中午，母亲回来时，我已做好饭，母亲吃过饭后，我陪她到了下午五点多。我城里的家离这里还有百多公里的路程，再不回，天就太晚了。我还要在周一上班呀，我必须走了。
母亲送我出大门，走出长长的小巷。站在小巷前的大树下，看着我驱车离开……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张继国，笔名琴雪山人。男，山东省济宁市人。现任职于东方教育集团，从事语言文字学研究与教学工作。喜爱文学创作，在文学传媒屡有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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