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戏迷生活:我心目中的梅兰芳
资料来源于:yanyangtian6博客
首先要写的当然是梅派和我心目中的梅兰芳先生。
我有幸看梅先生的演出有两次,记不清是哪一年了,大致是59年之前。先是在天桥看的《霸王别姬》,后来在长安看了全部《奇双会》。
看梅兰芳先生的《霸王别姬》,是姑妈带我去天桥看的,她是梅迷。天桥离家远,只看过这一回戏,印象中楼比人民剧场还高。因为我是坐在最后一排看的。那时还不太知道梅先生是谁。前面的《打焦赞》打得热闹,我当时看得很带劲。姑妈说主要是看后面的梅兰芳。正戏开场以后,前面的场次很多,我一直催问怎么还不见梅兰芳出来。等梅先生出场全场炸锅的掌声,直盯着台上看,那时还没置望远镜,看不清面容,只听声音非常柔美。到了舞剑的地方还依稀记得一些,舞到精彩的地方掌声此起彼伏。我满眼中是旁边的观众们的兴奋,心里想这位梅先生为什么这么受欢迎!谁知,等虞姬一自刎后,姑妈拉着我就下楼回家。我一边看着楚霸王一边后退,还不甘心,说“没演完呢!”姑妈直说:“晚了没车,下面没看的了。”我不明白,直到车站还盯着问:“为什么戏不看完?”再一看车站也有几位先走的,原来都认为后面没看头了。那时的天桥剧场刚重建,印象中很荒,剧场旁边什么也没有,后来再去天桥就再也找不到幼时的印象了。
第二回是全家在长安看的全部《奇双会》,是坐在楼上一排上场门这边。老长安楼上前两排是围着舞台的,一般都喜欢买下场门这边的位子,看出场戏。这是唯一一次只买到左边的票,尽看下场了。确实不太舒服。离舞台距离到是很近了,终于看清了梅兰芳先生雍容华贵的扮相。那次梅先生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哭监”,听父亲诉说时脸上的复杂表情,我看得很认真。妹妹小,老要离坐,母亲只好照顾她去。说下回不能带她来了,所以妹妹看的戏要比我少得多。全剧掌声并不多,“写状”时有点儿,“三拉”那场还记得姜妙香先生身穿黑官衣,不停地发抖,观众不住鼓掌。我还问父亲,为什么发抖也要拍手呢,父亲说那是演得好,演得像。从那时起对表演才有了一些理解。
还一次就是失去了看梅先生最后演出的机会。那是在61年的4月底左右,我在报纸上看到梅先生要在人民演出两场,《别姬》和《醉酒》,我正好要过生日了,盯着大人要请我看那场《醉酒》。可父母说那戏小孩看不太懂,以后有机会再看。就买了《悦来店、能仁寺》的票一起看。到了8月8日见到梅先生逝世的消息后,父亲也很吃惊:'哎呀,梅兰芳走了'.我很伤心,直怪父母没带我看,再也没有机会了。那次演出是梅先生最后一次公演,后来的《穆桂英挂帅》是内部演出。梅先生晚年一直演这样身段功夫吃重的戏,足见功力深厚。
在梅兰芳先生去世后和一周年的纪念日子里,《北京日报》整版整版的纪念和回忆文章,我当时都认真地看过了,对梅先生的艺术才有了一些懵懂的认识。应该说小时候我看梅先生的剧场演出只是有个大概的印象,但对梅派艺术可是花了几十年的工夫才慢慢的逐渐的回味和理解。
梅先生拍的电影《梅兰芳舞台艺术上下集》和《游园惊梦》先是六十年代在北京看的,当时就是抱着要了解梅兰芳先生的目的去看的,那时接触京剧不久,大段的唱腔当时还有些耐不住,对表演也不太懂,对于这种传统的老戏还没看新编戏带劲。可是文革后再次看到这些经典的艺术片后,震撼了,开始理解了。看着那一举一动的梅派神韵,听着那些熟悉的唱腔,我心目中的梅兰芳先生才真正的树起来了。在这之前也看过很多优秀的梅派传人的戏,他们都有各自的优点和特点,我也很喜欢。可是梅大师到底是梅大师,她在《醉酒》中的醉态和摘花、叼杯的动作,《宇宙锋》中的装疯,《别姬》中的舞剑,她的艺术创造,都让我很深刻地体会了每个人物的特有的艺术美。毫不做作,演唱不花哨,柔美,平和,处处显得端庄大气。
之后又经历了很多看戏、听戏的年代,看得越多越体会梅大师的伟大之处。简单的说还是“大气而有形”。对梅派的唱腔到我系统地学唱以后,体会才更深了。几十年里我一直是捡容易学的、喜欢的、流传的段子学,喜欢跟着原唱一起唱,图个开心、过瘾。直到退休后才开始正式的比较规范地学。先在老年大学的青衣班跟南京的著名梅派传人喻慧霞老师学,记老师讲的注意的地方,回来后对着曲谱一遍遍地听原唱,找重点、难点,学的差不多了,再跟伴奏带唱。唱熟了,再到票房跟胡琴唱。这样在五年之内,我逐渐学会了大部分的梅派唱段。最喜欢梅大师早年的代表作《太真外传》和《西施》,唱腔设计太妙了。这两出戏的主要唱段都学了以后,常在票房演唱,我用录音笔录下自己的唱,回家后自己听,再对照原唱自己找毛病,请别人提意见。越唱越喜欢这些唱段,太美妙了,有时自己都陶醉了。唱完后要看到一些拉琴和打鼓的老师傅们赞许的目光,才能觉得自己慢慢开窍了。小时候最不喜欢听的慢板,现在成了最喜欢唱的,反二黄慢板、二黄慢板、西皮慢板各有什么特点,同一出戏同样板式又有什么区别,这成了我最喜欢研究和体会的了。
以前光听戏看戏,图看个热闹,现在自己会唱后的要求不一样了。就会注意各演员的唱腔处理,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多看多学,还是万变不离其宗,梅派唱腔始终是我学习的最好基础。梅大师的艺术还很深很远,今后还会有更多的理解和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