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狗虎子

每到季节更替,总会想起一些往事。就像每到秋天,我总会想起我养过的一条叫做虎子的狗狗。

我从小喜欢狗,也喜欢养狗。我养过的狗狗一般都跟我很亲,也很听话。要说最聪明,最听话,最让我难忘的就数虎子了。虎子是我在店里养的第一只狗狗,如果活到今天的话,该有十五岁了。

那是2003年的冬天,快到腊月了,我的女儿刚刚六个月。有一天,丈夫说宾馆老板有一只狼狗生狗狗了,小狗是第一代的狼狗串,老板说要送他一只。我听后高低不让要。倒不是我不喜欢狗,而是我考虑到孩子小,家里养狗会不卫生。后来,我没拗过他,他还是把狗抱来了。虽然我嘴上说不让养,狗狗既然来了,我还是得好好地喂它。

狗狗小的时候,孩子也小,好在相安无事。转过年来到了五月,我的女儿一周岁了,开始蹒跚学步,狗狗六个多月了,已经长成体格健硕的大狗。狗狗一身灰黑色的毛光光滑滑的,两只大耳朵支愣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透着机敏,四只金黄色的爪子又大又饱满,一条大尾巴像把大扫帚。它要是高兴了,尾巴就不停地摇来摇去。

因为一开始我不想养它,所以一直也没给狗狗起名字,大家一直叫它“小狗”。“小狗”不但体型庞大,还极其聪明。不过它太调皮,经常偷偷地闹我的小女儿。那时女儿刚刚学步,走路极其不稳,我要是抱着她上楼就特别累,但是我每天又不得不上下楼跑好多趟,所以我经常把她放在楼梯口,然后飞快地跑上楼去拿东西。每当这个时候,大狗就跩着屁股不慌不忙地走过来,偷偷地把女儿推倒。我这慢性子人,要是火爆起来也不得了呢!只要看见狗狗推宝宝,我就像一个悍妇,抓起狗狗的四条腿把它摔在地上。可这狗狗太狡猾,又太灵敏,当我往地上摔它的时候,它总能站住。无论我用多大的劲,也摔不倒它。

后来,我也长了心眼,我照样把孩子放在楼梯口,然后假装上楼。当它正准备推孩子的时候,我就猛地一回头,它见我一回头,立即停止动作。就这样,我跟它斗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女儿长大点了,走路扎实了,狗狗再也没有推倒她。

随着孩子慢慢长大,狗狗不再欺负她,孩子有好吃的,一般也是跟狗狗分享。经常是孩子手里拿着好吃的,狗狗就寸步不离地围着她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孩子手里的好东西,但是它从来不会从孩子手里夺东西吃,而是耐心等待小主人的赏赐。女儿也不忍心看着狗狗馋得眼巴巴垂涎欲滴的样子,总是把好东西偷偷地给它吃。天长日久,她俩就成了要好的朋友。

每当我跟孩子出门回来,狗狗总是老远就跑到跟前来接我们。因为狗狗脚底的肉垫又大又厚,跑起来脚底下像是安装了弹簧,脚步像踩着节拍一样,一边跑还一边摇头晃脑,屁股也扭起来,一条大尾巴高兴地摇摆着。来到自行车跟前就围着我们转着圈儿地跳,然后前半身匍匐在地,撅起屁股,尾巴快活地转着圈摇啊摇……然后在前面带路,迈着轻盈快活的步伐跑回家。

暂且把女儿叫做“妮妮”。狗狗一天天长大,妮妮也上了幼儿园。狗狗喜欢妮妮,妮妮也喜欢狗狗,妮妮自己给狗狗起名字叫“虎子”。我们大家还是管它叫“小狗”,慢慢地大家也习惯了叫它“虎子”。你别说,狗狗还真听妮妮的话。只要妮妮一叫“虎子”,它立马跑到妮妮跟前,任由妮妮拍它的脑袋,揪它的耳朵,戳它的鼻尖。然后狗狗就撒娇地靠在妮妮身上。妮妮嫌它身上脏,往外推,越推它越往前靠。妮妮急了就喊我“妈妈,虎子光闹我”。我不耐烦地说“你不会踢它两脚吗?”可妮妮哪舍得啊!

既然妮妮叫它“虎子”,咱们也叫它虎子吧。

虎子已经是成年狗,体格越发健壮,也越来越聪明。虎子很认人,只要见过一次的客户它绝对不咬,有些常来的客户甚至跟它成了朋友,他们一来就惹得虎子蹦高,转圈,耍得不亦乐乎,虎子似乎还很享受这样的玩耍。

跟熟人怎么玩都行,面对生人,虎子可是铁面无私的。虎子的听觉特别灵敏。特别是晚上,只要门前有动静,虎子就会不停地叫。那不紧不慢的“汪,汪,汪”的叫声很粗犷,很威严,很有震慑力。如果是自家人晚归,虎子能听出自家车的动静,也能听出自家人走路的脚步声,它不会狂吠,只是着急地“呜呜”地叫,等家人进得屋来,它就会高兴地往身上扑,当然它会轻轻的。

虎子很能分辨人,只要穿着整整齐齐,行动大大方方的,他就不怎么叫。只要来门前吆喝做买卖的,或者收废品的捡废品的,还有那些邋邋遢遢的流浪的,它见了叫得特别厉害。其实它也就是给人报个信,它并不真的咬人。只要喊它一声“虎子,别叫了!”它立马就不叫了。

说虎子机敏,一点不虚夸。无聊的时候它也跑出去玩儿,但跑不远,也就在离店门口一百多米的地方。即使玩儿,它也忘不了时不时地望望店门口。只要看见我在店门口,它就会远远地望着我,不用我喊,只要我一摆手,它立刻飞奔过来。如果我不在店门口,只要有人来,它自己就会飞奔回来,看看来的是生人还是熟人。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虎子来我家已经快七年了,妮妮也已经是二年级的小学生,我们大家已经把虎子当成了我们当中的一员,谁要是回到店里看不见虎子,总要问一句:“虎子呢?”。两千多个日日夜夜,虎子陪我们度过了一个个快乐的好时光。直到虎子来后的第七个秋天……

那是个很平常的日子,大概是八月末或者九月初,记得那晚没有月亮。

那天,店里比较忙,我们加班到八点多,妮妮自己在楼上写作业,没有人注意虎子在哪儿。直到我们忙完准备收工,忽然看见虎子晃晃悠悠从南边跑过来,看着虎子的脚步就有些反常。

平时,虎子如果不着急,四条腿就像踏着节奏轻快而敏捷。如果快跑起来,就会像骏马一样尾巴伸直,四蹄狂奔。我常常在心里感叹“人人都说马有龙的神韵,那么好狗也有马的神韵呢!”可是,那天的虎子看上去腿脚无力,脚步蹒跚。我正在奇怪,忽然见它在离店门口大约二十多米的地方慢慢倒下了。我赶紧跑过去想看个究竟,却见虎子浑身无力站不起来了,大家赶紧把它抬到店门口。不知谁说肯定是吃了闹狗的毒药了,灌水能解药。于是我赶紧找来水壶,大家七手八脚,给虎子坌开嘴往里灌水。可是虎子已经不知道往下咽了,它好像一点知觉都没有了。于是我们把它平放在地上,看看有没有生还的迹象。这时候,从虎子嘴里淌出来好多血。谁也没说话,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虎子真的不行了。又待了一会儿,虎子的身体和四肢开始僵硬了,虎子真的再也活不过来了。

妮妮本来在楼上写作业,听到我们吵吵嚷嚷也下楼来了。我压抑着心中的悲痛,轻轻地告诉她虎子死了,可能是被人毒死了。没成想,妮妮的情绪就像一个炸弹突然爆发,她“嗷”的一声哭了出来。接下来,就是声嘶力竭地大喊“是谁毒死了虎子?我要跟他拼命!……”

不写了,太虐心了,受不了,我又哭了……

上节说到,妮妮听说狗狗死了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看到妮妮心疼的样子,我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泪如泉涌。看着一动不动的虎子,我自责地说“狗狗啊,都怪我,是我没把你管好才害了你……”

那晚,我忍着心痛做好了饭让大家吃。大家都不说话,默默地吃饭。那个晚饭我觉得是那样难以下咽。

饭后,老公说趁着天黑把虎子埋了吧,以防让那些偷狗的看见再偷了去。那些见利忘义的家伙,是连死狗也不会放过的 ! 虎子大概有五六十斤沉吧,老公用两个干净的编织袋裹了虎子,把它拉到高架桥附近,刨了一个深坑埋了。

虎子刚没有了的那些日子,店里仿佛冷清了许多。再也听不到虎子那不紧不慢,浑厚而有节奏的叫声了。再也看不见虎子那种别后重逢兴奋的样子。再也没有虎子围着我转圈,在我脚边嗅来嗅去。再也看不见,当我一摆手虎子就箭一般飞奔而来那矫健的身影。

虎子是真的走了,可它的影子留在我的脑海里,很长时间都挥之不去。好多个夜晚,我都梦见虎子兴奋地向着我跑来,它那粗大的尾巴还在屁股后头快活地摇来摇去。在梦中我老是自言自语“谁说虎子死了,虎子这不是好好的嘛!这是做梦吗?这肯定不是做梦,这肯定是真的!”其实,真的就是在做梦。

虎子走后,店里断断续续也养了很多狗,不是丢失就是病死,而且也没有一只像虎子那样聪明、彪悍,善解人意。

再后来,老公从本家哥哥家牵了一条母狗,妮妮给她起名“皮特”。皮特很温顺也很聪明,但是很胆小。现在的小黄已经七岁,那是皮特生的第一窝狗狗中的一只。还有一只叫“旺旺”,比小黄小两岁。旺旺的体型有点像虎子,但是论机敏跟虎子没法比。小黄很聪明,聪明得有些狡猾,只要拴不好,它总是偷偷溜出去,并且跑很远。那一年小黄跑出去跟一帮野狗结了伴,好多天都不回家。后来有一天,小黄瘸着腿跑回来了,腿关节处鲜血直冒。我着急了,怕它因失血过多致死,赶紧拿来云南白药给它按在伤口上,然后用绷带给他包扎起来。小黄很通人性,我给它包扎的时候疼得它直哆嗦,但它趴在我的腿上一动不动。看这个样子,大概是被人捉住以后,它挣脱绳索跑了回来。从此,老公用铁链子把小黄拴得结结实实,再也不让它出去野跑了。

与小黄比,旺旺比较憨。只要小黄拴好了,旺旺自己不往外跑。如果小黄挣脱了,旺旺也会跟着一起跑出去。所以,只好把它两个都用铁链子拴牢。

每当我去给它们喂水喂食,它俩就会蹦着高地朝我叫个不停。我要走近了,它们就跃起前爪往我身上扑。

看到它们成天用铁链子拴住失去了自由,我就觉得它们好可怜。可如果给了它们自由,它们就容易失去性命。哎!没有两全的办法,也只有委屈狗狗了。谁让它们是一条狗呢!

作者:唐桂芝,笔名青树。山东博兴博昌街道人,喜欢文学,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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