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证相应的辨证方法
方证相应的辨证方法_轻轻松松学伤寒
也许在前文的论述中,大家已经或多或少地感觉到了方证相应的韵味。徐灵胎说:“仲景之方,犹百钧之弩也,如其中的,一举贯革,如不中的,弓劲矢疾,去的弥远。”方证相应中的“方”是指具有特定药味、药量、剂型、用法等内容的药用形式。“证”则是指特定方剂所针对的具体病证,如桂枝汤与桂枝汤证、麻黄汤与麻黄汤证、麻子仁丸与脾约证等。“以方名证”是《伤寒论》的特点之一,是《伤寒论》证治中的基本单位。一个方证里,融合了证候病机,也包含有相应的方剂药物,它们之间是紧密相连的。方证相应讲究的是方与证的关系,“有是证用是方”“有是证用是药”,方药证之间浑然一体。所以,方证相应是中医临床追求的目标,也是临床疗效的前提和保证。那么,在运用方证相应的辨证方法时,需要注意些什么呢?
(一)抓主证是关键
《伤寒论》的方证一般有明确的主证。主证是张仲景总结出来的,指证候中最具特征的症状适合用某一方剂来治疗。每一种病证都有它特异性的主证,可以是一个症状,亦可能由若干个症状组成。在临床上遇到一些患者,问他哪里不舒服,他可能会告诉你,他全身从头到脚都不舒服,列出满满一张纸几十个症状,这个时候就特别需要去“抓主证”了。
那怎么抓呢?不如先看《伤寒论》的一个例子。第38条:“太阳中风,脉浮紧,发热,恶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烦躁者,大青龙汤主之。”这里简单分析一下,桂枝汤证会有“汗出”,而条文里的“不汗出”显然不是桂枝汤证。那会是麻黄汤证吗?颇像!但是“烦躁”症状却跟麻黄汤证扯不上关系。这一条里面,“不汗出而烦躁”正帮助了鉴别诊断。因此,它当是大青龙汤的主证。
“抓主证”,就是从众多症状里面识别出最关键、最具有特征性的症状来,从而选择最恰当的方药,取得最理想的效果。通俗地说,这有点像我们认识陌生人的过程一样。假设我们去参加一个聚会,可能你的朋友会一下子介绍好几个素未谋面的新朋友给你认识,短短时间之内,或许我们还不能完全记清楚每个人的名字,可是我们总是本能地记住每一个人的那么几个特征。下次即使在路上遇见,我们也能轻易把新朋友认出来。这就是“抓主证”了!
(二)一方能见多证
正如前面说过,经方是依证而立,讲究方与证之间的契合。但是,方证相应并不是说一个方只对应一组症状。在《伤寒论》里,经常出现多种病证用同一首方剂去治疗。那就拿五苓散来做比方吧!《伤寒论》第71条:“若脉浮,小便不利,微热消渴者,五苓散主之。”第74条:“中风发热,六七日不解而烦,有表里证,渴欲饮水,水入则吐者,名曰水逆,五苓散主之。”第156条:“本以下之,故心下痞,与泻心汤,痞不解,其人渴而口燥烦,小便不利者,五苓散主之。”第386条:“霍乱,头痛发热,身疼痛,热多欲饮水者,五苓散主之。”另外,还有《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篇第31条:“假令瘦人脐下有悸,吐涎沫而癫眩,此水也,五苓散主之。”虽然五苓散全方只有仅仅五味药,可是它所治疗的病证就包括了蓄水证、水逆呕吐证、霍乱及眩晕等。这些病证表现有异,但究其病机都是水气不化,水饮内停,所以都可以用温阳化气利水的五苓散治疗,从而形成了“一方多证”的特点。
(三)但见一证便是(www.guayunfan.com)
在《伤寒论》原文第101条:“伤寒中风,有柴胡证,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小柴胡汤有七个典型症状:口苦、咽干、目眩、往来寒热、心烦喜呕、嘿嘿不欲饮食与胸胁苦满。如果说方证对应的意思,等于要患者同时出现这7个症状才能用小柴胡汤,那未免有点作茧自缚,而且也不现实!因此,仲景说,只要见到一证就可以了,不需要非得等全部症状出现才能用。这样就让人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这里说的只是小柴胡汤,当然,换成是其他方子一样可以。
(四)善于临时变通
岳美中说:“仲景《伤寒论》……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具体解决,万古常新。”仲景在处方时,还充分考虑到疾病的轻重缓急,同时胆大而心细。
回到之前提到的问题:如果患者表现有很多的症状,那怎么办呢?前面说,可以“抓主证”。可是症状那么多,怎么样才能知道哪个症状是主证?因此,仲景就提出了一个方法,就是先看看哪些症状比较急,先把急的处理了,再来解决那些比较轻缓的。那就等于按照具体情况,分析疾病的轻重缓急而决定治疗之先后。如《伤寒论》第91条提到“伤寒医下之,续得下利清谷不止,身疼痛者,急当救里,后身疼痛,清便自调者,急当救表。救里宜四逆汤,救表宜桂枝汤。”从这条条文里面可以看见,患者既有下利清谷不止的里证,又有身疼痛的表证。这时,仲景就认为这个里证比较急,于是就先用四逆汤“急当救里”,而后再用桂枝汤以救表。
临床上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发现很多症状都非常相似,处方时感觉这个方也可以,那个方貌似也可以,这个时候怎么办才行呢?仲景就建议可以先用轻剂试一下。如《伤寒论》第209条云:“阳明病,潮热,大便微硬者,可与大承气汤,不硬者,不可与之。若不大便六七日,恐有燥屎,欲知之法,少与小承气汤,汤入腹中,转矢气者,此有燥屎也,乃可攻之。若不转矢气者,此但初头硬,后必溏,不可攻之,攻之必胀满不能食也,欲饮水者,与水则哕。其后发热者,必大便复硬而少也,以小承气汤和之。不转矢气者,慎不可攻也。”
在这一条中,患者虽然已经六七天不大便了,貌似可以用大承气汤直接攻下,可是仲景却不敢贸然使用大承气汤,为什么呢?这是因为大承气汤可是攻下的重剂啊!他不清楚是否真的有燥屎结聚在患者体内,怕用药太重而使病情恶化。那怎么办呢?这时候仲景决定先试投小承气汤,静观其变。若服小承气汤后,见腹中转气者,为肠中燥屎已动的表现,证明确有燥屎结聚,只是病重药轻未致泻下,可再服一次以尽邪气。若服小承气汤后不见腹中转气者,可能不是燥屎所为,腑实未成,那就不可再服承气汤了。
有人形象地比喻说,这是三十六计中的“打草惊蛇”“疑以叩实,察而后动;复者,阴之谋也”。在腑实已成与未成尚未确诊之际,使用小承气汤试探法(打草),然后就可以观察到服药后的不同反应(惊蛇)。临床根据患者具体表现,从而采取针对性的治疗方法,并把握病情的发展趋势,判断疾病的预后。
其实,《伤寒论》中又何止“打草惊蛇”一计呢?中医省疾问病,善于讲究谋略。古人云:“治病如对仗,用药如用兵。”《伤寒论》乃张仲景“勤求古训,博采众方”而著成的。无论在组方、用药和煎服等方面,都包含着睿智的计谋,真值得细细品味。
以上简要地介绍了方证相应的辨证方法,然而其深、其广,实在不是一言两语能辨明。应当注意的是,方证辨证立足于对“方证”的把握上,其理论基础在于方的“理”与“法”。方剂的“理”,是指其包括君臣佐使、七情合和、升降浮沉等在内的配伍规律,它是方剂的“灵魂”;“法”是指“方”之所以对治某一或某些“病/证”的内在机理,它是方证辨证运用于临床治病的依据。在临床上,症状的表现是多种多样的,病机才是深刻的、本质的、内在的。如《黄帝内经·灵枢·刺节真邪》所说:“下有渐洳,上生苇蒲,此所以知形气之多少也。”抓住主证,纲举目张,层层考虑,对付疾病犹如抽丝剥茧。就算是再复杂的疾病,亦能清晰明了其中之机理,将疾病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