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小棉鞋 】/ 何秋江
《一双小棉鞋》
作者 / 何秋江
记得在我孙子两岁那年的一个冬末春初的日子,大地已经褪去了冬装,随处可见的柳枝渐见新枝飘荡,春风徐徐拂面,已经感觉到暖洋洋的了。我帮孙子穿上了新棉鞋,他有点不乐意,但还是拗不过我的执着,因为这不是一双普通的棉鞋。
在我心里永远都会觉得冬天有新棉鞋穿是非常开心的时情。儿时家境贫困,我排行老三,从来都不曾穿过一件新衣服,但是我每年有两双新布鞋和每两年有一双新棉鞋穿,特别是冬天穿上它,暖暖的,软软的,总想到街上去走走,但又怕弄脏了,又怕别人没看见,所以走起路来脚抬得高高的,像是士兵在接受检阅时的正步走一样,总会引来大人们的嘲笑。
那个时候布鞋都是自家做的,我父母忙于生计已经十分辛劳,好在我祖母针线活做得特别好,所以每年都是她来安排给我们弟兄几个做鞋。
一般是分期分批来做,因为工序多,工作量也大,我充当了祖母的助手。她负责做鞋帮,我母亲负责纳鞋底,我负责制作鞋的衬里布。就是用零碎的棉布粘贴在一块木板上,需要平整粘两层布就可以了,然后拿去晒干,待上面的浆糊干透了就把它揭下来备用,鞋帮或者鞋底都是需要衬布垫在里面的,以便定形。母亲纳鞋底是体力活,她总是在黄昏或是夜间去做,在厚厚的鞋底上依顺钟向由外向内手工走针,讲究疏密,松紧,所以手上打起了泡,是常有的事,有时夜深了,人也困了,做着做着就打起了瞌睡,不知道有多少次把针扎到自己手上去了也从不吭声。
祖母做鞋帮是技术活,属于面子工程,要把鞋帮上的圆弧,直线用斜纹布缝上去,包起来,要求光滑,圆顺,走针若稀疏容易裂开,走针过密将来会起皱,只见祖母拿着绣花针穿黑丝线在鞋帮上一分一分地移动,做得十分专注,仔细,即便那厚重的老花镜滑到了鼻子尖也没顾得上去扶一下。有分工有合作,鞋子很快做成了。
我与祖母朝夕相处有十三、四个年头,她要做饭,还要为我们缝补衣服,她的手从来没有闲着过,看着祖母越来越苍老的脸庞,佝偻着的身躯,还有一双走路吃力的小脚,真可以说风都可以把她吹倒,就这个身体还要为我们操劳又操心,我的心不免酸酸的。祖母不计回报的付出,我已经看在眼里,牢记在心头,看到的是繁重琐碎的家务劳动,记住的是祖母给予我们的挚爱。她用她那柔弱的身躯为我们遮挡着风雨。
祖母的身体印证了那句“积劳成疾”的老话,在她还年轻的时候就患上了胃病,经常发胃痛,吃几包苏打粉就缓解了,从来没有看过病,时间一长病也就加重了,吃苏打粉越来越频繁了,终于在她七十来岁的时候出现了我们最怕出现的并发症_胃出血,每天解柏油样大便很多次,已经起不来床了。也请来中医看过,吃几贴中药,喝点葡萄糖粉冲的水,在床上一趟就是一个多月,每天我们晚上起来解手时,看到祖母一张瘦削而又蜡黄的脸,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真不知道此刻她生命是否还存在,心里有点紧张。
祖母坎坷的一生培养了她坚毅的品格,她相信这个家将来一定比现在好。她非常疼爱她的孙子女,常常用欣赏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我们,似乎从一张张稚气的脸上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他们将来的出息,她觉得自己对我们的帮助还远远不够,义务没有尽完,不能撒手。这大概就是祖母坚持下来的理由,也是她生命的精神支柱。
奇迹终于出现了,祖母的病有了转机,她慢慢好起来了,并且一天比一天好。
祖母摆脱了死神的召唤,又重新回到了我们的生活。大病初愈的她又开始了她那365天从不停歇的手工劳动,牺牲了她自己,温暖了一家人。几十年里,我们兄妹几个都是在她的呵护下启蒙,穿着她做的鞋长大。祖母的教诲似一汪清泉,祖母的慈爱象一股暖流,已经融进了我的心坎里。
从我为人孙到人为我孙,时间过去几十年,我始终没有忘记感恩,当年祖母为我做鞋好走路,如今我也要给孙做双鞋,让他踏实地迈好步。我亲自动手做鞋,耗时四个月,刚做完,季节又到了冬末春初。做鞋看似简单实不简单,用心走针,用情连线,针针线线都是爱,让传统美德代代相传。
作者简介:何秋江 男 1944年生人 浙江海宁籍 退休执业医师 喜欢阅读 近年开始练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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