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是凝固知识的地方

  离家500米左右便是湖北省博物馆,近年多次陪同南来北往的亲朋好友参观,几乎每次都与潮涌的人流一样,总会在那两件自以为知名度够大、价值够高的镇馆之宝前长时间驻足。隐约中总是觉得,博物馆大抵是满足探微古物的视觉欲望罢了。
  当思绪跟随顺手牵猴走进一座座知名的博物馆后,发现这些高大上殿堂的背后不仅拥有稀世藏品,还有拂去历史浮华的钩沉,其中更见我们今天生活发端的蛛丝马迹。
  参观博物馆像看戏但要高深得多,常常是不懂的人看热闹,徒逐名声,匆匆到此一游,然后刷脸而去。懂行的人则是看门道,不仅意趣横生,还可聆听一件件古物与艺术穿越悠长历史时空的空谷回音。作为博物馆界的资深“票友”,顺手牵猴长年行走于各大陆间,从巴黎到纽约、从柏林到阿姆斯特丹、从威尼斯到雅典,如饥似渴地领略了凡尔赛宫、法国国家工艺博物馆、法国国立中世纪博物馆、纽约修道院分馆、大都会博物馆、加德纳博物馆等数十个知名博物馆,与达·芬奇、拉斐尔、梵高、米开朗基罗、伦勃朗、莫奈、杜尚、马蒂斯等代表性画家的画作多次亲密接触。顺手牵猴并没有浮于博物馆的珍藏猎奇,而是以诙谐文字,将博物馆、藏品,以及相关的人物和历史背景等多种元素进行有机组合,娓娓道来,轻松幽默。
  提到博物馆,就不能不提镇馆之宝。事实上,越是知名的博物馆,其镇馆之宝越是蜚声全球,像“巴黎工艺馆的傅科摆、北京故宫的《清明上河图》、大英博物馆的埃尔金大理石雕塑、菲尔德的霸王龙‘苏’化石,而卢浮宫则有《蒙娜丽莎》”……
  对镇馆之宝,顺手牵猴自有一番高论。在他看来,世俗眼光常以拍卖行价格衡量这些“宝贝”的分量,但拍卖行的价格只是世俗市场价值的肤浅表征,虽然不排除市场对艺术的看重,但需厘清一点的是,市场往往过于看重藏品的“故事”,而忽略艺术的本真。同样层次的艺术珍品,有的作品会因传奇“经历”身价陡增,而有的则门庭冷落。达·芬奇的名画《蒙娜丽莎》今天几乎成了油画代名词,甚至衍生出诸多影视作品,权因“盗”得福。然而,同样为达氏名作的《岩间圣母》,虽同处一个展厅,却因“身世平凡”而饱受冷遇。这绝非个案,同样得益于“失窃案”(一说为抢劫)的还有美国加德纳博物馆。1990年3月,该博物馆13幅世界名画被盗,一时令参观者趋之若鹜。虽然墙上至今只剩空空的画框,但仍吸引了众多参观者流连驻足、来张合影。
  有人盗,也有人造假,不仅以假乱真,有的甚至超越了原创。生于19世纪的荷兰人汉·凡·米格伦在造假方面“成绩斐然”。当他伪造维米尔的名画《耶稣和他的门徒》骗过了所谓专家那苛刻的鉴定眼光时,随着收入的快速变现,贪婪的欲望摧毁了他的才华,于是他不仅失去了及时坦白的勇气,甚至沉湎于用假画换回可观收入的游戏。贪婪常常是才华的坟墓,米格伦自然也没能例外。
  不过,造假并非全都是失败者。16世纪,教皇利奥十世原本“委托雕塑家班迪内利复制一件按比例缩小的《拉奥孔》,赐赠法国的弗朗索瓦一世。可做好之后,教皇发现这件高仿太好了,好到舍不得出手,便又翻铸了一件青铜版。”强中更有强中手,比班迪内利更厉害的并不乏人。“伦敦国立美术馆19世纪曾在佳士得拍卖行购得两幅波提切利的作品,其中一幅就是館藏重宝之一的《维纳斯与马尔斯》;另一幅后鉴定为同时代仿作,可当初的购入价,反倒远高于真迹。”只是不知,波提切利如有幸看到这些仿作,会作何感想。
  博物馆的诞生史,也是一部艺术发展史。艺术最初的形态仅仅满足于写实,随着上层阶级的需要,抽象的精神世界于是借助艺术得以形塑。按照顺手牵猴的说法,“在一个生死无常的年代,就更需要以艺术为媒介,把天国和地狱的景象,通过拟真,呈现给世人”。
  顺手牵猴说:“评估一座城市全盛时期的成就,永远要以它衰落之后沉积的美感作为衡量标准。”道理并不难懂,能够经受历史反复淘洗的珍品,才可能被人们像宝贝一样代代相传。传递既是对历史信息的忠实记录,同时也是“在规约人的行为和心理”。换言之,当我们带着一种膜拜的心理走进博物馆时,其实也在自觉接受这种“凝固知识”的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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