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千载谁与友:观上图石鼓文展
漂流百战偶然存,独立千载谁与友?
去年1月在宁波的石鼓文展览,我因故错过,此次家门口开展,终于在旧历年最后一天赶去,算是了一桩心愿,狗年有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第一次看石鼓文的人,大概都如苏轼一样:
“旧闻石鼓今见之,文字郁律蛟蛇走。
细观初以指画肚,欲读嗟如钳在口。”
真是如“指画肚”,张口结舌读不出来,好像嘴巴被钳住“如钳在口”。
韩愈第一次看到也说:“辞严义密读难晓,字体不类隶与蝌。”好不容易“强寻偏旁推点画,时得一二遗八九。我车既攻马亦同,其鱼惟鲔贯之柳。”既然苏轼也只能认出一二,倒有八九只能遗落,自我安慰一下,我们这种人看得眼睛发酸也认不全就没什么丢人的了。
因为十鼓石鼓文,“岁久漫漶,所存不及半”。
苏轼也说“古器纵横犹识鼎,众星错落仅名斗。模糊半已隐瘢胝,诘曲犹能辨跟肘。”
但即便如此,石鼓文依旧赏心悦目,美不胜收,韩愈说这些石鼓文“年深岂免有缺画,快剑斫断生蛟鼍。鸾翔凤翥众仙下,珊瑚碧树交枝柯。金绳铁索锁钮壮,古鼎跃水龙腾梭。”珊瑚碧树,形容得真好,苏轼则说是“娟娟缺月隐云雾,濯濯嘉禾秀稂莠。”似缺月,似嘉禾,从海里到了大地和天空。
石鼓曾流落民间被百姓当作米臼,字迹漫漶毁损也是劫数,“漂流百战偶然存,独立千载谁与友?”
每一个看到石鼓文的人大概都在想把那些缺损的字找到吧?所以韩愈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嗟余好古生苦晚,对此涕泪双滂沱。”苏轼就更好玩了:“韩公好古生已迟,我今况又百年后!”
从皇帝到诗人,历年的拓者和藏家也留下了很多故事:
南书房行走阮元的后记
始于战国时代的石鼓文已经漫漶,连拓本也难免流传受损,这样想想,我们古代那些珍宝,能完整流传到现在,还能被完整继承的,还有多少?
韩愈写《石鼓歌》的心情,大概也需要这样的草书才能表达得淋漓尽致吧?
现代人眼睛耳朵不富贵,看的听的都太粗糙,有空去看看石鼓文,看看我们早熟的文明,独步领先的艺术,辉煌灿烂的文化,看看我们的来时路,看看我们的根,这是祖先留给我们的遗产啊。人生苦短,看点经典的好东西,滋养自己。
2019.2.3,观上海图书馆石鼓文展览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