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薛青峰：天津记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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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青峰

薛青峰，汉族，原籍陕西大荔县。供职宁夏理工学院，副教授。二级作家。

出版《移动的故乡》等散文集。宁夏作家协会会员，石嘴山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

天津记忆（三）   

 陕西  薛青峰

从贺兰山下到海河岸边

天津之行的点点滴滴浸透在心，让我对“岁月深处”有了更清晰更透彻地认识。“岁月深处”，即一个人对历史、对时代、对现实、对个人生活境遇和历练的感知，是对来路与去处的思考。

那时，天津同学把班里四个长相困难，个头矮小，皮肤略显青铜色的同学叫做“四个小黑球”，我是其中之一。后来，天津同学又特别关照，单独送给我一个绰号——“老头”。这个形体迹象鲜活的绰号逼迫着我急切地面对未来的岁月，赋予我一种紧迫感和使命。刘迎红同学说：“大家的生命脚步都已迈出一个甲子。”我以为，这个外号已经丢了。熟人都开始叫我老薛了。现在，这个绰号实至名归了，“老头”不远千里来天津。突然听到天津同学操着天津方言给我打招呼：“老头，你好！”我竟然感动极了，倍感亲切，眼圈不禁潮湿了。记忆有千万，苦涩、甜蜜、伤感、痛苦、惆怅……我的记忆是潮湿的。那记忆的泪痕来自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有那么多天津的孩子随父母来到西部小城大武口，为了改造这里的荒凉，洒下了血汗，在这里度过了最璀璨的黄金年华。“到西部去，到大西北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是当年“西迁精神”最响亮的召唤。把这些记忆落在纸页上，是一个写作者最开心的事。

人间正道是沧桑。天津是滨海城市，北依燕山，东临渤海湾。天津自古因漕运而兴起，明永乐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1404年12月23日）正式筑城，是中国古代唯一有确切建城时间记录的城市。历经600多年，造就了天津中西合璧、古今兼容的独特城市风貌。

宁夏是内陆干旱地区。石嘴山市在宁夏平原北部，坐落在贺兰山东麓，因贺兰山脉与黄河交汇之处“山石突出如嘴”而得名。贺兰山是宁夏与内蒙古的界山，像一道天然屏障，阻挡了来自腾格里沙漠的风暴。即使有贺兰山这道屏障，四五月份几乎天天在刮大风，且多为扬沙天气。在宁夏生活过的天津同学对这里短暂的春天的脾气有着难以磨灭的记忆。风是绿风，吹拂田野，狂风呼叫，黄沙漫卷，急切而暴躁，不需要暮春的舟桥迈步，就跳到了烈日当头的夏天。现在，在天津国家海洋博物馆，我顿感海风拂面，心被海洋文明拍打着……

我国有漫长的海岸线，北起中朝边境的鸭绿江口，南达广西中越边境的北仑河口，辽宁、天津、山东、上海、浙江、福建、广东等十多个城市沿海而立。在人类文明发展的进程中，农耕文明与海洋文明交织发展。中国近代百年耻辱史，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都是从海上来的，我中华大地遭受列强铁蹄的肆意蹂躏。西方列强有着强烈的海盗意识。征服海洋就是征服世界，这是海盗的逻辑。一百多年来，西方列强的军舰虎视眈眈，把炮口对准中国。在漫长的海岸线上，面对蔚蓝色的波涛，南面有虎门炮台严阵以待，北面有大沽口炮台威严镇守，舒卷着历史的云烟。遗憾的是南北都有坚固的海防屏障和海防防御体系，仍然不能挽救日薄西山的清朝政府。虽说科技现代化早已到来，但蔚蓝色这部古老的书籍是我们必读的经典。海洋是开放的。我们经常以雄鸡高唱的姿态描述中国的版图，也经常以雄狮觉醒来描述中国人对海洋的认识。

在西方，从15世纪末，哥伦布、麦哲伦等相继航海探险带来的地理大发现，揭开了人类海洋时代的序幕，引发了汹涌澎湃的全球化潮流。在这一历史转型时期，中国先是面临着禁海与开海的不断博弈，而后又经历了近代百年融入世界体系的艰辛过程，最终促使中华民族的海洋意识不断觉醒。

在辽阔的蔚蓝色海域里，海洋意识的觉醒就是有独立的领海权。一百多年来，中国人为此而奋斗不息。我庆幸自己生活在新时代，西方列强的军舰再也不会在中国的海域横冲直撞。走进航母主题公园，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梦想在我脑海里有着强烈的感受。站在基辅号航空母舰的前甲板上，海风入怀，掀扯衣襟，感慨万千。

基辅号航空母舰在前苏联退役，我们国家购买下来，作为仿制研究。我像一条鱼畅游在航母的腹腔，心中波涛汹涌，极为震撼。航母是移动在海洋上的钢铁岛屿，是一个完备的现代化陆海空导弹一体化军事基地，昭示了国家海防力量的强大。我国现在也拥有了自己的航母。我不是军迷，对武器不感兴趣，看到航母主题公园广场上放飞着许多鸽子，父母带着孩子与鸽子零距离接触。顿然！我想，在世界各国的战略竞争中航母固然重要，但和平鸽的飞翔更加重要。我宁愿看到和平鸽与蓝天融为一体，也不愿踏上航母的甲板。世界上多一只和平鸽，就会少一艘航母。据说，基辅号航空母舰是前苏联在“冷战”时期制造的，70多年来，从没有参加过一次实战。可以说，这真是人类发展史上的幸事。永远的“冷战”会让和平鸽的哨音永远响彻在湛蓝色的天空。观航母，读沧海。我曾眺望南海的深邃波涛，但没有这次在天津的思绪翩翩。这个眺望来自1840年鸦片战争后的一系列屈辱的不平等条约。来自列强对中国海权的侵略。为什么我眼里饱含泪水，因为天津有我的亲人。其实，大海是一部启示录，全人类都在读沧海。站在航母的指挥舱里，我阅读着大海蔚蓝色的文字……

漫步五大道寻古，望着那一栋栋洋楼，闲话清末民初的一些趣闻轶事。回望历史，物是人非。五大道是民国时期天津租界，是百年近代史的缩影。租界是国中之国，五大道曾经历的繁荣是弱国的伤疤。民国初年，天津在中国的政治舞台上扮演重要角色，数以百计的下野官僚政客、商贾豪绅以及清朝遗老进入天津租界，或避难，或图谋东山再起。

瓷房子是建筑史上的奇迹，中国瓷器文化的气韵在这里氤氲。徜徉在这座百年洋楼里，打捞文明的碎片。我不禁问，哪一件陶器是郑和下西洋时沉入海底的历史记忆？

海河是天津的母亲河。我带着贺兰山的风尘乘游轮观城市风光。拍照，拍照。轻漾在镜头里的宁津同学情，恰似一江春水流向大海的故乡。在春天，有市民在海河里游泳，我觉得这比高耸的楼宇还有意趣。天津同学安排我们在古文化街住宿。夜晚散步海河边，海河被霓虹灯装扮得璀璨耀眼。我看到两个中年男子打着手电筒沿着河岸在捞鱼，这种情趣可能只有天津海河才有吧。海河两岸的灯光秀吸引着女同学增加着更多的天津记忆。海河穿着彩裙，是我美丽的女同学啊。

天津图书馆实在太美，是网红打卡之所至。我已经说得太多了，就把光临这里的感叹藏在心底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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