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人的性启蒙片，好欲
“人心难测，不是吗？”
今年八月，保罗·范霍文导演新片《圣母玛利亚》将开机。
取景地意大利，故事围绕西方最早有据可考的女同性恋故事，而主角正是两位缠绵于情色困惑的修女。
想来也是，这位异色电影大导，自然看不上那些平淡无奇的东西。
弗朗索瓦·特吕弗，曾用一句话描述希区柯克：
“在他的电影中，所有爱情场景都拍得像谋杀，所有谋杀场景都拍得像爱情。”
这句话用在保罗·范霍文身上也恰如其分，只不过这里的“爱情”，更适合换成“性”。
在网络时代刚萌芽，盗版影碟大行其道的年代，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几部性启蒙电影。
运气好的赶上《罗马帝国艳情史》这种巨作，运气一般就是《爱你九周半》，小十君则阴差阳错走进“邪道”，被一部《本能》大大刺激了年幼的神经。
今天于很多人只留下记忆片段，在当年国际影坛却引起轩然大波。
从影片开拍就抗议不断，戛纳首映后更饱受口诛笔伐。
这部奠基保罗·范霍文作品基本格调，定格莎朗·斯通最为光彩照人年月的电影，却因其中充斥的裸露场面与血腥镜头，不仅直接被评为R级，还得大幅度删减才能公映。
这之后，《本能》才正式在北美上映。
虽然很多人可能只记得莎朗·斯通的大腿，与一些支离破碎的床戏片段。
但如今回头重温，它依然是一部剖析性心理与理性局限的悬疑力作。
女主角凯瑟琳，由莎朗·斯通扮演。
这个在选美大赛中一夜成名的女孩，只能用天生丽质来形容的惊艳面孔与出色演技，为她夺得了金球奖最佳女主提名。
男主角迈克尔·道格拉斯更是大名鼎鼎。
不仅是《飞越疯人院》制片，还曾以《华尔街》中反派获得奥斯卡影帝。
电影秉承好莱坞类型片经典结构，开场风格调性便袒露无余。
凶杀、性欲、交缠一起的火热肉体，任何年代都能引人注意。
但随着配乐音调渐起，原本身处极乐的男人却没有迎来高潮。
香艳氛围急转直下，女子手中的冰锥把他送进了地狱。
警方很快介入，这时观众才得知死鬼身份。
原是一名摇滚歌手，私生活一团乱麻，不仅业内大名鼎鼎，甚至跟市长也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虽然人是花花公子，但也算有头有脸人物，旧金山警方自不敢怠慢，便派出得力干将尼克警官涉入调查。
几番辗转，警方锁定了唯一的嫌疑人——死者生前的女友凯瑟琳。
原以为对方只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金丝雀，没料到自己面对的是一只聪明绝顶的猎鹰。
你来我往，几轮交锋，尼克就发觉凯瑟琳绝非省油灯。
她不仅外表美艳动人，内心更是深不可测。
一言一语似轻描淡写，实重重玄机。
不仅对自己与死者的炮友关系毫不遮掩，得知对方死讯后，神态依然平淡如水。
带去警局问话前，有意无意将胴体暴露尼克眼前，一路上言语挑逗也极尽暧昧。
但之前一切只是铺垫，审讯室这场戏才真正给了这群大老爷们下马威。
这也是影史著名的香艳镜头，高领白色紧身裙下的完美身段，不多说，自己品。
除此之外，凯瑟琳过人的头脑也让警察们束手无策。
不仅对答如流天衣无缝，甚至还通过了测谎仪。
接下来的调查中，她的惊人身世逐渐摊开。
父母意外双亡，留下过亿家财，身兼文学与心理学双学位，甚至还出版过畅销小说。
但问题就出在她的小说上。
这本犯罪小说中，凯瑟琳描写了一位被谋杀的摇滚歌手，其情其景，与电影开头那家伙之死，如出一辙。
这种明显巧合显然逃不过警方视野，但凯瑟琳作为主要嫌疑人，如果按照小说犯罪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更可能的是，出现了一个模仿犯，为嫁祸凯瑟琳而依其小说杀人。
但这都是假设，一切都没有证据，尼克只得继续跟踪凯瑟琳，期望抓到她的蛛丝马迹。
而影片至此，才真正开始。
稍有判断力的观众，都会确信凯瑟琳是杀人凶手。
但导演高明之处正在于此，他没有尽心设计反转以混淆视听，拍出一部所谓高智商犯罪电影。
而是通过各种细节提前告知你凶手为谁，再一步步让你自己怀疑自己。
当一切线索都指向一个无可辩驳的答案，我们总会自然而然怀疑其合理性，而尼克也是在这将信将疑的状态里，慢慢陷入凯瑟琳编织的情欲陷阱。
随着与凯瑟琳日渐相熟，他的理性逐渐瓦解，在这个美艳冷静且智谋无双的女子面前，尼克发现自己是如此无力。
她一步步施展心理操纵手腕，刚柔并济间杂挑衅，攻守之势逆转，黑猫警长成了猎物。
而在电影饱受争议的结尾，我们也能得见导演的高明。
并非一般的开放式结尾，导演用一个道具就明确暗示了凶手身份，且完全没有削弱剧情冲击力。
该点睛一笔，故事更加耐人寻味，反其道而行之，引出一个更有趣的问题——为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对于成长在纳粹阴影下的保罗·范霍文，这部特立独行的《本能》，与其说是他在悬疑类型片领域下的一次才能显现，不如说是记忆裂痕的折现成影。
虽然片中处处弥漫着紧张窒息，与直刺感官的冲击镜头，但其张狂而粗野的外壳下，透出的却是对人性灰霾本质的失望叹息。
在《电影手册》对保罗·范霍文的采访中，他不止一次提到自己对希区柯克的崇拜之情。
但相比希区柯克电影中女性被压抑与控制的处境，这部《本能》却是某种程度的反转——它让充满性诱惑力的女性占据主动，那些受限于本能的男人则成为束手就擒的猎物。
整个故事，勾勒了一位蛇蝎女郎利用美色与智慧为自己的谋杀罪行开脱。
像一出寓言，告诫世人，我们将被自己的本能摧毁，那些自以为强大的男权符号乃至男性群体，将是第一个牺牲品。
但《本能》并未停留在传统的道德训诫主题上，只揪着理智脆弱的老梗说事。
它不仅发扬延续了希区柯克经典的电影手法，也成就了女主莎朗·斯通的一世艳名。
微澜下的不安，被保罗·范霍文继承在《本能》中。
原本应用大量近景与特写着力描绘的激情戏，却在中景甚至更远距离下完成。
这种刻意为之的设计，创造出偷窥趣味同时，也在影框边缘隐藏着危险。
不安、神秘与性欲难解难分，尽显灼人的黑暗趣味。
历数片中情色场景，虽然个个尺度出众，但均无下流与做作，只为展现角色间关系。
比如这场，打光造型感十足，完美凸显肉体曲线之余，也扭转了性别的力量差距。
再看那场充满费洛蒙气息的审讯戏。
自以为占据了主动地位，咄咄逼人的警察，却在凯瑟琳的巧舌如簧与诱人双腿间，迷失自我。
对方举手投足都充满暗示，点烟、皱眉、双腿交叉，一颦一笑间就控制了男人的视线，性欲冲上脑门，理性荡然无存。
其他裸露镜头，也潜藏着惴惴不安。
每次宽衣解带都像是猎人埋设捕兽夹，只消一眼，就会深深迷醉失去理智。
此刻此刻的性，褪去诱人画皮，化作毒药外的糖衣。
女性肉体如同不知名的神祇偶像，需要你仰视，也需要你敬畏。
我们很难说导演到底对女性抱有什么态度，是恐惧还是崇拜，是怀疑还是亲近，但在根本上，他应是相信一点——
男性的强势只是纸老虎而已。
而莎朗·斯通虽金发碧眼、高挑丰韵，让人很自然联想起胸大无脑的傻瓜美女。
但本片却一举颠覆了好莱坞的刻板审美，利用群体潜意识中对于美丽女子的遐想与怀疑，塑造出了无比动人的邪恶魅力。
参考她的其他作品，性魅力自是无法忽视的关键。
虽然难以归为一线女星，但能够以身体资本搏出一片天地，也为之寥寥。
其巅峰时期为数不多的佳作而言，只是欣赏肉体之美与面容之魅，就足以理解何为性感与神秘的最佳比例。
观影过程中，我们也常感叹其本人的大胆与狂野。
其实这在保罗·范霍文上一部作品《她》中也有对照。
但相比于佩尔的常青，莎朗·斯通的辉煌时光太过短暂。
但两人却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她们的开放自如，不仅在于身体，也在乎心灵。
一旦投入角色，便有着全然的自信，以旁若无人的姿态引出人物的精髓。
这是一种无法简单依赖方法就能做到的真实，是浮现自最深处的觉悟与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