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奇怪越迷人,我知道他为什么能得奥斯卡最佳导演了


我害怕失败,更害怕成功。


吉尔莫·德尔·托罗最终还是获得了成功,将奥斯卡最佳导演、奥斯卡最佳影片两项大奖收入囊中。

《水形物语》在今年奥斯卡上如此大放异彩,更让人为执导本片的吉尔莫·德尔·托罗感到由衷地高兴。这也是他执导的英语电影的首次奥斯卡之旅,并且获得了重要奖项。

《水形物语》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奖,押中宝的不在少数,同时也出乎了很多人预料,此前大热的《三块广告牌》《敦刻尔克》同样是许多人心中首选。

后者一个故事精彩,一个结构精妙,相比之下,《水形物语》在两个方面都不占优势。它有的只是足以感动观众的纯粹的魔力,对爱情的美好期望,可以让人从不同方面解析的精神内核,并在视听语言上做到成功。

至于对《水形物语》政治正确的诟病,虽然片中着重刻画了“边缘人”形象,但无论是同性恋画家还是聋哑清洁工,他们所做的事,无非为生活努力工作,并渴望爱情。

这是每一个普通人都会做的,而影片特意将背景设置到美苏冷战时期,也是考虑到当时的社会环境,展现阶级压迫更有说服力。对生活的赞美,对心怀善意的“边缘人”的包容,这样的政治正确,并不应该作为批评《水形物语》的理由。

毕竟“平庸”的故事,迎合政治正确大环境才是《水形物语》最大的缺点嘛(笑)。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今天的主人公——

吉尔莫·德尔·托罗

在我心目中的吉尔莫·德尔·托罗,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导演。

无论是普通观众所熟知的《环太平洋》,还是影迷群体里叫好声一片的《潘神的迷宫》,从艺术性到商业性,吉尔莫·德尔·托罗能在两者中游刃有余,是因为他有着广泛的兴趣爱好,以及一个超级迷影人的心。

众所周知,阿方索·卡隆、亚利桑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图、吉尔莫·德尔·托罗被称为“墨西哥三杰”,三人作为墨西哥电影的领头人,都有过许多耀眼的成绩。

在大热的《水形物语》给他带来无比的荣誉之前,托罗或许是三人中星光相对黯淡的一个,仅仅依靠着《潘神的迷宫》获得过数项奥斯卡奖。

直到今年的奥斯卡,三位墨西哥导演,终于做到人手至少一座奥斯卡最佳导演小金人了。

在国内,托罗有个可爱的昵称——陀螺,圆润的体型、健硕的体格,且不说这个昵称传神的还原了大多数人对托罗外形的第一印象,更是完美契合了他身上的顽童特质。

最强宅男

很多人可能不太了解,陀螺其实是个“富二代”。

生于一个墨西哥天主教家庭的他,因为父亲买彩票中大奖,一夜暴富,所以才能取得今天这般成就。

啥?这算什么?有钱就能为所欲为?

答案当然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兴趣,本来就是用钱填不完的无底洞嘛。

陀螺的父亲虽然是个暴发户,也很会做面子工程,为了装作知识分子,什么五花八门的书都往家里买。

从经典书籍到百科全书,只要是买回来的书,都被陀螺看了个遍。尤其是百科全书,《家庭保健和医疗百科全书》《如何欣赏艺术》中乱七八糟的知识,成了他认识这个世界的窗口。

而陀螺在七岁时买了第一本恐怖小说集,更是奠定了他人生的基调。

小时候的陀螺,一头金发,湛蓝的眼睛,瘦骨嶙峋的身材,看起来与墨西哥燥热的空气格格不入。他也因为外形的原因,或多或少受到了些黑头发、黑皮肤孩子的排斥。

▲长大后就胖了

再看陀螺电影中的反派,多数是黑头发、一脸凶煞的男人,不由得会心一笑。

魔幻气质是陀螺身上最显著的标签之一,过早的接触边缘文化,让他的兴趣爱好看起来着实让常人感到惊悚。

陀螺喜欢看恐怖漫画多过超英漫画,而他钟爱的埃德加·爱伦·坡、H·P·洛夫克拉夫特也都是恐怖小说领域的佼佼者。

▲陀螺的荒凉山庄中的洛夫克拉夫特真人比例雕像

《黑湖妖谭》里的史前鱼人、弗兰肯斯坦的怪物和《歌剧魅影》中的魅影,则是他最喜欢画的三个怪物角色。

陀螺动手能力很强,不仅美术水平高超,雕塑模型也是拿手好戏。七岁时做的第一个模型就是加勒比海盗;还经常与哥哥一起制作人体器官模型,在里面灌进番茄酱后,把它们从房顶扔下去。

病态吗?小孩子做这些事情确实有些病态。但陀螺一点也不消极,最终他把对兴趣的狂热转移到了对电影的迷恋上。正所谓不疯魔,不成活,陀螺对奇形怪物永不枯竭的热爱,才是他的魅力之一。

陀螺以化妆师出道,师从迪克·史密斯,曾做过制片、美工、副导演、混迹片场十余年,终于一部自编自导的《魔鬼银爪》,向世界宣称了一个导演的诞生。

此后转战好莱坞,陀螺亲自在洛杉矶郊外设计了自己的工作室,就是大名鼎鼎的荒凉山庄

荒凉山庄既是他的工作室,也是他寻找灵感、存放藏品的宫殿。奇形怪物、影碟书籍,更多的还是雕像模型、电影道具,即使夏BB从未去过,光看介绍,也都称得上琳琅满目,是光看一眼,就能让影迷昏厥过去的圣地

荒凉山庄里有许多房间,像里面有一个真人大小的、洛夫克拉夫特塑像的恐怖书屋,堆满了古怪稀奇的工艺品和艺术品的楼下走廊,有很多迪士尼元素的幽灵公馆屋,总是在放映着大雨影像的、陀螺最喜欢去的雨屋......

每个柜子里都有漫画书,工作室里满墙都是他的电影分镜表和概念创意图,收藏了无数张光碟。而陀螺说过,穴居(他对荒凉山庄的习惯叫法)里的每本书,每张光碟他都看过,并且还会不断更新......

对于从小就痴迷外国电影的陀螺,无论是《E.T. 外星人》、威廉·惠勒的电影,还是张艺谋、周星驰的电影,他都有收藏。

“每次走进这间屋子(荒凉山庄)然后再走出来,对我来说都是一次净化。天主教徒去教堂,犹太教徒去神殿,我来这里”。陀螺如是评价他的荒凉山庄。

如此说来,称他为宇宙最强宅男,一点也不为过。

怪物是一生所爱

从第一部长片《魔鬼银爪》到《水形物语》,陀螺已经执导过10部长片电影。

无论是《魔鬼银爪》中的另类吸血鬼,《变种DNA》中的变异蟑螂,《鬼童院》中的鬼童;还是《地狱男爵》中的地狱犬,《环太平洋》中的外星怪兽......

▲《变种DNA》剧照

或作为主角为故事服务,或作为配角为影片添彩,在这10部电影里,“怪物”的身影一直不曾消失。

作为陀螺长片电影处女座的《魔鬼银爪》,1993年一经亮相,便吸引了好莱坞的目光,帮助陀螺敲开了好莱坞的大门。

《魔鬼银爪》是一部极具特色的B级片,讲述了一个另类的吸血鬼故事。而这部电影,奠定了陀螺电影的形式,也显露了许多贯穿陀螺电影中的特色。

陀螺的电影里,总有一个讲故事的人,在开头结尾的画外音中出现,而这个人,大多是故事的见证人。相比一个导演,陀螺更愿意把自己当成一个讲故事的人,毕竟这是他一生都在践行的事情。

《魔鬼银爪》有着精妙的设定:能让人永葆青春的“魔鬼银爪”,要先吸取这个人的血,而这个人,则需要其他人的血来维持生命的延续。

片中的主角是个古董店老板,年过半百的老头,阴差阳错的得到了“魔鬼银爪”,却要在永生和亲人、怪物和人类之间做出抉择。

宗教在陀螺的电影中被不断解构、不断创新,就像《魔鬼银爪》中的重要道具“魔鬼银爪”,就藏在大天使的木雕中。

一些台词、场景的设计,也都巧妙地运用了天主教的元素。

片中的另一个人物,一心获得永生的病老头,在世界各地寻找大天使雕塑,最终却还是没能逃离死亡的命运。他并不是信教者,却在疯狂地寻求“宗教”的救赎,当然还是失败告终。

拥有“魔鬼银爪”的主人公死而复生才能获得永生、必须戳中心脏才能把获得永生的主人公真正杀死......

陀螺在他的第一部长片里尽情展现他内心糅杂了各种文化、知识的古怪思想,用一句话来说,就是脑洞太大。

更惊艳的是,陀螺按比例放大了“魔鬼银爪”的内部结构,转动的机械齿轮、吸血昆虫,不难想象,陀螺有多享受这个拍摄过程。

也因为这部电影的拍摄经历,让他结识了电影中的好伙伴——朗·普尔曼,后者曾多次出演陀螺执导的电影,如《地狱男爵》系列、《刀锋战士2》、《环太平洋》。

朗·普尔曼与陀螺也算是互相帮扶,共同走向成功的代表——拍摄《魔鬼银爪》期间,陀螺根本支付不起朗的片酬。那时候的朗也正卡在演员生涯的瓶颈,又跟陀螺一拍即合,双方的合作才延续下去。

朗·普尔曼有着一张乍看粗犷、细看怪异的脸,十分有特色,叫人过目难忘。不知道陀螺是不是喜欢上了他的这张脸和浑厚的嗓音,才决定让他出演《地狱男爵》。

《地狱男爵》根据同名漫画改编,漫画中的HellBoy(地狱男爵)也是面部线条怪异,甚至被人直呼“丑陋”的撒旦之子。

就冲这一点,朗·普尔曼就要比新晋“地狱男爵”大卫·哈伯要有优势。(虽然化完妆一个样)

▲大卫·哈珀版,感觉蛮厉害的

观众总是念旧的,朗·普尔曼一版的《地狱男爵》系列,要不是第二部陀螺太放飞自我,导致影片毁誉参半,第三部或许就不会腹死胎中。

《地狱男爵》为观众奉献了一场另类英雄秀,不同于主流英雄的俊朗形象,地狱男爵就像一个长着红色皮肤的大猩猩。怪异的不仅是他,还有蓝皮肤、爱吃腐蛋的鱼人亚伯,一不小心就会着火爆发的丽兹。

他们是这个社会里最边缘的群体,即使是无数次拯救过这个世界的英雄,他们仍要暗中行动,避免人群恶意的攻击。

相比第二部,显然《地狱男爵1》的完成度要更高,正邪两派立场分明,人物形象鲜明,再糅合进《克苏鲁神话》元素,让观众得以瞥见洛夫克拉夫特笔下黑暗而令人恐惧的宇宙深渊,究竟有着怎样的存在。

《地狱男爵2》更多的,则是陀螺的自我表达,代表自然的精灵想要消灭代表城市的人类,自然与工业的对抗,精灵王子的崛起之路,其实也是在刺探人类贪婪的原罪。

精灵王子和HB可以算作一类人,他们都被人类社会排斥,不同的是,精灵王子想要推翻人类对地球的统治;被人类抚养长大的HB,想的是如何融入这个社会。

他们都可以算作是人类社会的边缘人,陀螺的电影中从不缺乏对边缘人的刻画。

这同样是陀螺对于英雄和恶棍的定义的具体比照,根据他们的选择、行动定义英雄和恶棍,对于英雄而言,还要看他面对邪恶和绝望是否能够坚守自我。

其实放在陀螺身上,倒也十分符合陀螺刚进入好莱坞时的心态。陀螺第一部好莱坞大片《变种DNA》便惨遭失利,制片厂对影片进行干预,甚至找来另外的导演重新剪辑,陀螺失去了对电影的控制。

▲想看的,请看导演剪辑版

正是这次让陀螺失去了自主与自我的经历,让他意识到,在自己的导演生涯中,要坚持不懈地做出更多倾向艺术目的而非商业考虑的选择

而后与佩德罗·阿莫多瓦合作(制片)的《鬼童院》,让陀螺走出了失利的阴影。

《鬼童院》是陀螺的第二部西语长片,聚焦西班牙内战期间的一间孤儿院。国家动荡不安的同时,孤儿院也风波不断,大国小家都处于危机之中。

相比于另一部有关西班牙内战的《潘神的迷宫》,这部电影对于史实的改编,留给陀螺自己发挥的空间要更多一点。

《鬼童院》中,陀螺用小内战影射大内战,用经典的鬼童形象和影像风格,渐渐丰满自己的特色,然后在《潘神的迷宫》迎来大爆发。

《潘神的迷宫》让陀螺第一次无限接近奥斯卡小金人,虽然最后没能拿到最佳外语片奖,就像电影中残酷而美丽的结局。

除了引起热烈讨论的结局,影片中的亮点不乏出彩的怪物形象,外形怪异内心温柔的法翁与诡异惊悚的灰色骷髅让人印象深刻。

而这个两角色,全都由一个演员扮演,他就是道格·琼斯,与陀螺有过多次合作的怪兽专业户,《地狱男爵》中的人鱼亚伯、《水形物语》中的亚马逊人鱼也都由他扮演。

甚至在《猩红山峰》,道格·琼斯也扮演了一个猩红诡异的鬼魂。

《猩红山峰》算是陀螺运用色彩与美工方面做到完美的电影之一了,金色、红色、蓝色不断交融、覆盖。红色代表复仇、金色代表希望,黑色代表死亡,陀螺的电影里,颜色总是起到了关键的表达作用。

其实从陀螺早期电影一路看下来,会发现他的每部电影之间,都会有相关联之处。《猩红山峰》与《鬼童院》,鬼魂是电影一以贯之的元素;《地狱男爵》与《水形物语》,勉强挂上鱼人的联系;《鬼童院》与《潘神的迷宫》,影片背景都是在西班牙内战期间......

陀螺喜爱鬼怪,对人类却持批评态度,这也是为什么,在他的电影中,大多数怪物都是正面形象,而总有邪恶至极的人类角色。

他对于电影视觉语言的运用,用幻想解读现实,用浅显的故事包裹着深邃的内涵,也使得他的电影有着多义性。每个人都可以在他的电影中解读到一些内容,就像他的“视觉蛋白质”论,镜头之下的内容,要多于电影整体呈现的内容。

▲哈哈哈,出自《地狱男爵2》

“如果一个人目睹的都是可怕的东西却去创造美好的东西,这样的作品才是重若泰山。”

就像他的电影中经常出现的儿童,用纯粹美好的心灵面对这个世界的残酷和黑暗,陀螺也是如此,每个电影在他心中,都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墨西哥的骄傲

2007是墨西哥三杰最辉煌的一年,那一年,阿方索·卡隆的《人类之子》、冈萨雷斯的《通天塔》、陀螺的《潘神的迷宫》,获得了各大电影节,甚至是奥斯卡的多项提名和奖项。

自此,他们终于为墨西哥电影,赢得了世界的瞩目。

他们三个也是好友,彼此互相帮助,冈萨雷斯更是因为陀螺《潘神的迷宫》,这则被誉为反映了西班牙灵魂与民族认同的寓言,退出了当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角逐。

当然,那一年,也就是2007年的奥斯卡,在最佳外语片的角逐中,《潘神的迷宫》最终还是败给《窃听风暴》。

▲《窃听风暴》剧照

而后来陀螺在聊到这件事时说,他担心两件事,首先担心的是失败,其次担心的是成功。当年的奥斯卡上,他甚至希望《潘神的迷宫》不要获奖。(哈哈哈哈你让冈萨雷斯怎么想)

陀螺觉得,如果获得成功,就会在某方面失去动力,而失败,又能激发这种动力。(真是够分裂了)

而后在商业上取得成功的《环太平洋》,不仅让陀螺正式跻身好莱坞一线大导,更圆满了陀螺的怪兽梦。

拍摄《环太平洋》前,陀螺有两个既定的电影项目流产,一个是干等两年,自己退出的《霍比特人》,一个是投资方撤资,原定汤姆·克鲁斯朗·普尔曼主演的《疯狂山脉》

难怪陀螺会说,《环太平洋》的拍摄过程是他最棒的一次经历。

现在看来,即使《环太平洋》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漏洞,但机甲与怪兽的碰撞,就该是如此。陀螺的细节控,对机械设计的狂热,也在电影中尽显无余。

面对各种质疑,陀螺会平静的回答:“我知道,但为了视觉效果,为了完成心中的画面,我依然会犯各种‘错误’。”

这一次的《水形物语》,于他而言,是实现了童年梦想;于他人而言,它给陀螺带来了最辉煌的成绩。

它依旧延续着陀螺魔幻电影的特质,一如他认为的,幻想是解读现实最好的手段。

“我要告诉那些梦想通过幻想题材的影片来讲述真实世界事情的电影人——你们都可以做到的!这就是一扇门,赶紧踢开这扇门,然后走进来!”陀螺在获奖后如是说。

而在奥斯卡颁奖典礼前曝出陀螺抄袭,请允许夏BB私心表示支持陀螺,虽然他也曾多次公开表示电影的灵感来自《黑湖妖谭》。

▲《地狱男爵2》中,一闪而过的《黑湖妖谭》

“照方拿药的事情我永远不会做,我要开出自己的方子”。这大概是态度最高傲的“抄袭”宣言了吧。

每一个真正了不起的怪兽都是美丽的,陀螺也是一个胃口超大的杂食怪兽,他不仅富有魅力,更能创造真正的美。

阿方索·卡隆评价陀螺:聪明、有趣、非常非常奇怪

他的存在,是电影界的一大幸事。吉尔莫·德尔·托罗,重新定义了电影的美。

而这种美,通常都是夹杂着恐惧与未知,却又让人心醉神迷的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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