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学诗,无以言】之一百七拾五:《彤弓》,我有嘉宾,中心好之。飞鸟尽,良弓为什么必然藏?

《彤弓》是《诗》的第175首。这是一首叙事诗,所叙之事是西周或之前统治者的政治活动。此诗描述的是天子把漆成红色的弓赏赐给诸侯的仪式,并在仪式之后设宴招待他们的情景,是一首在政治宴会上唱的雅歌。
《彤弓》的主旨比较明确,历来的理解分歧不大。《毛诗序》说:“《彤弓》,天子锡有功诸侯也。”意思是说,《彤弓》记载的是周天子用弓矢等物赏赐有功诸侯的政治活动,是西周到春秋时代的一种礼仪制度。
1954年,在江苏丹徒县出土了一件名为“宜侯矢簋(ɡuǐ)”的青铜器,腹内底有铭文12行约130字,记载周康王封矢为宜侯并赏以器物、奴隶、土地等。《左传·文公四年》记载:“卫宁武子来聘,公(指鲁国国君)与之宴,为赋《湛露》及《彤弓》。这些考古发现和文字记载,佐证了《诗》之《小雅·彤弓》,就是记述了周天子举行仪式和宴会,将彤弓赐予有功诸侯这一政治活动的。
当然,历史上对《彤弓》也有不同的理解,有人认为是周文王对商纣王的虚应之辞,也有人认为是对友好邻邦的允诺之言,表示歌者不会动用武装力量,所以天子将亲手用过的彤弓赏赐给部下,并设庆功宴招待部下。这些都可作为阅读的参考。
彤    弓
彤弓弨兮,受言藏之。
我有嘉宾,中心贶之。
钟鼓既设,一朝飨之。
彤弓弨兮,受言载之。
我有嘉宾,中心喜之。
钟鼓既设,一朝右之。
彤弓弨兮,受言櫜之。
我有嘉宾,中心好之。
钟鼓既设,一朝醻之。
注释:1、彤弓:漆成红色的弓,天子用来赏赐有功诸侯。2、弨(chāo):弓弦松弛貌。3、言:句中助词。藏:珍藏。4、嘉宾:有功诸侯。5、中心:内心。贶(kuàng):善,欲加恩惠。“6、钟鼓:天子为有功诸侯举行的飨礼中,迎宾、送客时都用钟鼓演奏的乐曲作为行步的节奏,称为“金奏”。7、一朝:整个上午。飨(xiǎng):用酒食款待宾客。8、载:装在车上。一说收藏。9、右:通”侑“,劝(酒)。10、櫜(gāo):装弓的袋,此处指装入弓袋。11、醻(chóu):同“酬”,互相敬酒。
《彤弓》三章高度重复,内容意思相近,仅调整个别字词,主要写彤弓的收藏动作、天子的高兴心情、频频劝酒的举止等,其中,对人物心理的描写可谓是出神入画,“中心贶之”,“中心喜之”,“中心好之”,天子对诸侯的心理从“有好感”、到“很喜欢”、再到“很认可”,随这种心理变化而来的行动,也从“摆酒”、到“劝酒”、再到“敬酒”,逐层递进,精准到位。
红漆雕弓弦松弛,接过宝弓珍重藏。
我有这些尊贵客,心中实在很欢畅。
钟鼓乐器陈列好,一早设宴摆酒飨。
红漆雕弓弦松弛,接过宝弓家中藏。
我有这些尊贵客,内心深处实欢畅。
钟鼓乐器陈列好,一早设宴劝酒忙。
红漆雕弓弦松弛,接过宝弓入櫜囊。
我有这些尊贵客,内心深处喜洋洋。
钟鼓乐器陈列好,一早设宴敬酒忙。
《彤弓》中周天子“赠弓”、有功诸侯“藏弓”,或许是《史记·越王勾践世家》中“飞鸟尽,良弓藏”之语的原始出处。从古今中外的历史来看,“飞鸟尽,良弓藏”是一种历史的必然!统治者既需要有才能的文臣武将安邦定国,又担心文武大臣居才(功)自专,难以驾危及其统治,面对有功臣时,内心便充满了矛盾。因此,“弓”的一赠一藏,便多了一层含义,这或许是一种巧合,也可能是一种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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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于道,自觉于法,自在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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