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实抒怀】落脚处雪子击瓦冷水澡

        那时二十二岁，参加工作才半年。沿后街往北，每天走路上班，单位食堂里吃早饭。中餐和晚餐，也都是食堂。

        省城求学，养成了晨跑习惯。杭州读书，参加学校三千米长跑队，平时训练跑五千米，天天一早跑，风雨无阻。

        分配到金华工作，也是坚持晨跑。单身汉一个，业余时间除了看书，就是锻炼身体。下班后，会打打乒乓球。

        除了出差，天天一早起来跑步。每天起来就跑步去，成为了自然，自己的必修课。有时候，也会把舍友拖上。

        人民广场，离住的地方两个街区。后街下去文化路，经过西市街，也就那么三百米远。那时新华街，西侧全是台阶。

        到了冬季，天是越来越冷了。跑过去，广场一圈四百米，毎天跑十二圈以上。再跑回住处来，至少六千米。

        早上六点，每天准时起床。穿个短袖短裤出门，半个小时后回家，几乎全身都是汗。湿透了，需要洗个澡。

        那个年代，住上套房的很少。不是单位领导，就是离休级别干部，才可能分到套房。才参加工作，想都别想。

        后街单位老房子，属于集体宿舍。房门过道对面，盥洗台里面，一个公共小浴室。装了四五个，竖下来的水龙头。

        大热天，里面会很热闹。每天下班后，大家都端个脸盆，放块香皂和毛巾。穿双泡沫拖鞋，洗好回房间换短裤。

        有时候，里面挤满了人。一个院子里住着的人，大家叉开时间，先后分批进去洗。经常有人等候，在过道里聊天。

        秋深以后，小浴室开始冷清。每天没有什么人进出，水泥地面也是很干，干得发白。几乎只有自己，还进去。

        有一日起来，天阴得又低又沉。短袖短裤出门还是冷，广场上跑了十五圈，往回跑的时候，老天开始下雪子。

        跑回住处，瓦背顶窸窸窣窣。赶快进小浴室洗澡，冷水先手臂再大腿，边搓边冲全身。几分钟后，全身冒热气。

        洗完澡，换上短裤走了出来。早晨七点不到，院子天井里走来一老太太，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像看怪物的眼神……

        天凉下来后，邻居到国营浴室洗澡。解放东路上人民浴室，中山路清泉浴室。别的地方有什么浴室，就不知道了。

        机关工作人员，去人民浴室。机关办公大院正门，隔一条解放东路，对过去正是。大家都习惯了，到这边洗澡。

        那时生活简单，穿着没有什么追求。看到一位同事上班时，穿了双黑色紫边胶鞋，觉得挺好看，也想买一双。

        工资发来了，咬着牙跑到一百去。看到了同样款式，标签上注明足球鞋，看了又看。狠狠心，递钱过去买了一双。

        拎着新鞋，一路上哼着小曲。骏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钢枪～紧握战刀亮闪闪～，挤奶的姑娘，向我招手笑……

        足球鞋，真高档。黑色胶底布满圆丁，胶帮与鞋面之间，还滚紫色布边，紫红色鞋带。出生以来，最好的一双鞋。

        穿上新鞋，去人民浴室洗个热水澡。让轻松的心情，延续到一整天。浴室里换上拖鞋，又哼着曲子，洗个干干净净。

        擦干身体，从淋浴间里出来。准备换上新鞋，找来找去，怎么也找不到。浴室管理人员说，肯定让人顺手牵羊了。

                       俗夫 2021年3月23日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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