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剪烛】中秋怀旧情思浓 | 散文 张相义

近读李煜词《清平乐》：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无由的心中生起一缕哀愁。细思之，诗人的愁的是国破家亡，是骨肉分离，是繁华不在。我的哀愁是什么呢？
      父母过世多年，儿女均工作生活在南方，我和老伴也随孩子在一起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家中唯留下低暗潮湿的瓦房数间。
     夜深人静时，一张张熟悉面孔、一个个亲切的声音、一幅幅色彩鲜明的画面像电视一样在眼前展现。那一个个熟悉的人，一件件熟悉的事，一幅幅色彩鲜明的故乡的画面。所有这些，已埋藏在我记忆深处，挥不去，忘不掉。那是家乡的一个个朋友亲人，那是在家乡生活过的一幅幅熟悉而亲切的画面，它记述着我生活中酸甜苦辣的故事。想着想着，这些碎片渐渐形成一幅鲜明清晰的有声画面：皎洁的月光下，一个简陋的庭院里，一家人围坐着一张低矮陈旧的八仙桌子，桌上摆放着月饼和其它果品，家人们一边赏着天上那一轮皎洁的圆月，一边美美的品尝着月饼、水果，一边听着一位老奶奶在讲着古老神秘的故事……
      这是我家五十多年前的画面。那时奶奶还健在，每当全家人团聚在一起的时候，饭前，我总是先把奶奶的坐床放在上位，(奶奶是小脚，起坐不方便，所以坐床是她专用坐具。坐床足有五十公分见方，高不到四十公分，四条腿，槐木制作，非常结实。这种坐具，现在已经消失几十年了。）放在上位，依次摆放父母亲、哥哥姐姐的板凳，我的板凳则放在下位——奶奶的对面。再整齐的摆上筷子，盘子和碗，放上大人们的酒杯，然后从柜子里拿出父亲的爱物——半瓶白酒。等一家人坐下了，奶奶一声令下：“都吃吧！”全家人就动手吃起来了。
     吃饭时，奶奶常给我们讲着有趣的故事，父亲常总结奶奶讲述故事中的道理同时强调着规矩，母亲也重申着、附和着。我却心不在焉的听着，眼睛紧盯着盘中的美味，谨慎的不失时机的夹着菜，因为稍有不慎就会招来父亲的白眼甚至训斥，每当这时这时总是奶奶护着我，向着我。
       几十年过去了，那时，我对父亲告诫的诸多常规很是不以为然，可只能是埋藏在内心，渐渐的那些常规却形成了我生活中的行为准则。现在，那些教育孩子们的种种常规伴随我幸福的童年如同奶奶的坐床已永远消失了，每每想到这些，内心总是怅然无语。
       往事如风，伊人已逝，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中秋渐近，步李煜《清平乐》韵，习作一阙，附庸风雅，聊以自慰，贻笑大方：
        《清平乐》
             中秋
    别来岁半，陋舍常牵念。菡萏香销支茎断，黄叶飘落片片。
     盼望结束疫情，屈指盘算归程。此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