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世独立的路易,究竟讲了个什么故事——《夜访吸血鬼》的禁忌
众星云集的《夜访》上映于1994年底,看过电影你会明白为什么曾经有那么多人痴迷于Brad Pitt和Tom Cruise。残酷而神秘的莱斯塔特,优雅而真诚的路易,每个镜头都像一幅油画,让人迷恋不已。在冰冷的黑夜中,善良的路易一直努力寻找着什么,像块永不褪色的宝石。莱斯塔特却随心所欲乐此不疲。在不朽中离经叛道,在见不得光里痛不欲生,在苟且偷生中挣扎求索......生命像一袭华美长袍,上面却爬满了虱子。
电影《夜访吸血鬼》海报
<故事>
18世纪的路易斯安娜州,丧失妻女痛不欲生的庄园主路易(布拉德·皮特 饰)遇上了吸血鬼莱斯塔特(汤姆·克鲁斯 饰),被其施法变成吸血鬼。路易心存人性,不愿吸血杀人,靠吸食动物的血为生,而莱斯塔特则一心要把路易斯教导成一个真正的同类。
在新奥尔良,路易禁不起诱惑吸了小女孩克萝迪娅(克尔斯滕·邓斯特 饰)的血,而莱斯塔特为了留住路易,把克萝迪娅也变成了吸血鬼。三个人组成了一个奇特的家庭。
几十年过去,长不大的克萝迪娅开始怨恨莱斯塔特剥夺了她真正的人生,她设计杀死了莱斯塔特,和路易周游世界,过着既像父女、又像情人的生活,寻找同类,也寻找着自身存在的意义。
在巴黎,他们遇上了以阿蒙(安东尼奥·班德拉斯 饰)为首的一群吸血鬼,聚居在剧院地下,过着迥然不同的生活,阿蒙给了路易许多指导,想成为路易的新伙伴,为此,路易和克萝迪娅之间出现了裂痕,最终酿成了无可挽回的悲剧。
1988年,路易斯重返新奥尔良,向一个年轻记者马洛伊(克里斯琴·斯莱特 饰)讲述了自己的经历,讲述了吸血鬼长生不死背后的哀伤。不料,马洛伊在听完之后却被深深地吸引,一个新的吸血鬼的故事,也将由此开始。
<异类>
彼时的世界,如今看来已是古旧年代,彼时的禁忌,时至今日已来得不那么忌讳。这是一部讲述异类的电影,影片中的异类是吸血鬼,极具神话色彩;异类中的异类是路易,极具人道情怀;吸血鬼并未真实存在,作者借着一个亘古以来就足够吸引的神话题材,讲述了一个人类文明史上一直存在却在彼时成为禁忌的族群——Gay,同性恋者。
其实,影片中两个男人的耳鬓厮磨和眼传秋波并未让大部分观者觉得不适,恐怕是因为如花般美丽的容貌和高贵脱俗的气质,从而让人忽略了这若隐若现的线索。
影片的编剧Anne Rice受访时曾说,其实本片讲的就是Gay,但并不是真正的核心,真正的核心在于意识到自己与别人不同的一个过程,在于一个是否能真正逃离自己本质的可能性,以及在否认自己本性时产生的挣扎。
这样的话题是不能在二十多年前的美国堂而皇之地招摇过市的,片子甚至有可能被禁播,很多人因为信仰的偏执也不会去看,所以不能直言,它讲的是一个Gay的故事,但它必须披着吸血鬼的外衣。
Anne道出了影片内涵,它描述吸血鬼/同性恋者这一特殊族群的立足点,不是恋爱、不是猎杀、不是仇恨,而是对边缘群体融入大众的论证和探讨——即便你拥有财富力量和美貌,你依然是突兀的异类,是边缘人,需要操碎了心去融入主流社会,同时,又带着心底里的渴望去寻求同类。
<心路>
路易,一个遭遇人生变故而心碎的人。他的心死过一次,当又“活过来”,他发现自己变了,质变,变得和同天性如此的莱斯塔特一样。他无法接受自己的本质,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吸血鬼,即便他意识到自己是了,他说这是来自地狱的诅咒,却不明白上帝为什么不问不管。
他想过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但是那样只会给身边的正常人带来伤害。于是他开始逃离自我,放逐自己。直到他可以拥有一个孩子,他把爱全都寄托在孩子身上,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一种回归人流的感觉。
在命运的湍流里挣扎前行,他实现了从人到吸血鬼的跨越,也经历了一切爱恨情仇。等他认同了自己真正的身份,明白了自己真正该拥有的生活时,曾经的一切已成过眼云烟,爱的恨的都已经逝去了,于是他就是那一个寂寞的吸血鬼,把他的故事说给一个记者听。
医学研究表明,部分同性恋者在12岁时,就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了,另一部分同性恋者在12岁~16岁逐步确定下来,绝大部分同性恋者在20岁的时候能清晰自己的性取向。但是也有一些同性恋者要到40~50岁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并深信不疑。
所以,对于同性恋者来说,自我认同的心路几乎都要经历挣扎的。怀疑自己是Gay,到真正发现自己是的时候,仿佛一夜之间这个世界把你推向边缘,就好像你从一个正常人一下子变成了吸血鬼一样。
许多研究人员早已得出了较为一致的看法:同性恋者的性取向是由同性恋基因决定的,无法通过后天改变,不是一种选择,也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也就是说,没有选择。
但是一个孩子往往没有这个勇气,而且要彻底地转变生活态度,与主流思想相悖地加入另一个圈子,很难,也很漫长,要付出相当多地代价去寻找同类,而且即使找到了,这个生活也未必是想要的。
可以去逃避,可以自欺欺人地去尝试爱上异性,但迟早会发现,这只会给这些并没有做错什么的人带来伤害。也可以选择在两种生活中选一个折中点,结果就是,你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回归>
片中美丽的小女孩克萝迪娅被剧院吸血鬼合力杀害,从加害者口中给出的理由是惩罚她杀死莱斯塔特的罪,从情节分析可以明白这只是个借口,实际上是阿蒙想要独占路易所致。
其实,在明确了这是部Gay片之后回头再看,样貌被定格在十岁以下的克萝迪娅本就不可能存在,儿童的身份不可能完成那特殊的自我认同,就如同阿蒙一上来对路易说的,吸血鬼的世界不允许儿童存在。
影片最后,路易和莱斯塔特互相原谅了对方,电影两个多小时,片中两人却是历经数十年的释怀,路易可以一路孤芳自赏一路说故事,莱斯塔特可以像片尾那样开着跑车在音乐中享受他崭新的旅程。还有,路易和莱斯塔特分别从思想上和程序上完成了对那个记者的“异化”,暗示着类似的故事永远也不会说完。
经历了多少个时代的口诛笔伐离经叛道,这个群体除了死亡没人退群,还会不断地有新人加入进来。他们还是会找到一条生路,也许,还越来越光明。
最后,附一段多年前写的文字,造作下~
白夜
遭逢,黄昏的游龙,难堪黑暗之尾,
盘旋于惊叫的风里,飞奔闪逝,不肯离去
于是,合掌祈诰,忆得万物缘起,
那寸土寸金、百草百谷的最初
苦痛的哭号乍起,却就此消融于转瞬
在梦寐之境,甜美又咸涩
自此,一旦风吹裂灭,复归尘埃点点
凡尘里,日与夜
往昔梦境不再复见,独允启世之药引
那瞬间洒落的金黄发丝
方寸间感悟生命,痴嗔里皆是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