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小筑】莫非：那时少年
远山之巅，星穹之下。
邂逅君子，温其如玉。
作者：莫非
题记：但从明镜悲白发 长恨人生不少年
童年的轻松与蒙昧总很短暂，在你无意识的时候快速前进。因为马上就该上初中了，也成功的上升为一个小小少年「那时候上初中还是要考试的」而我仅仅是考上了。到了初中才发现班里好多学霸级的同学，他们都是当时各个小学校的佼佼者，用老师话就是他们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本初中。于是那些学霸表情自信，举止从容，器宇轩昂！仿佛自带神一般的光环。这其中尤其以C同学和凤同学为盛，端的是班中精英，人中龙凤！相比起来，我这样成绩一般，举止粗糙，言谈幼稚的学生来说，好像还是身体和智力都有待增长的傻丫头。所以班主任很快钦点了几个学霸做了班长和课代表后。自觉进入忽略模式，我们很乖，自行散落在班级的各个角落……
说到这，不得不隆重介绍一下班主任先生。班主任先生教我们语文，长的矮小精瘦，长年努力的结果是带着厚厚的近视眼镜。这里姑且叫他眼镜吧！眼镜先生来自于和我们一样的农村家庭，单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师范，要说当时能上师范不异于鲤鱼跳龙门！所以眼镜先生一直把自己作为励志的榜样。作为当时正能量的代表，眼镜先生面容严峻，不苟言笑，行为刻板，也守时守规。
当然眼镜先生教语文也是这般刻板的。当时学生就一本语文书，但老师会多一本教学提纲之类的书，教学提纲会把每篇课文重点字词，句子，还有提问学生的问题，都罗列出来。于是我们每先学一篇新课文，眼镜先生必定教我们读两遍，然后学生集体朗读一遍，读完了眼镜先生开始指出课文中的生字说：这些个生字要会认会写。生字完了就开始说重点词语：这些词语是本课的重点词语，要背会。至于这些个词语为什么是重点，在课文中有什么特殊作用不重要，不重要，重要的是记住。还有本文的重点片段，大家拿起笔在重点句子上画上横线，要背会背熟！也不说这些句子的奇特之处或者动人之处。更不说这些句子在课文中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一般讲到结尾恰恰也就到了下课时间，很是准时！刚开始我总差异于眼镜先生是如何这么好的控制时间的，想想模式化结果也就恍然了。总之，语文课在眼镜先生的嘴里变成了一颗颗不停跳动的文字，听者「当然是我这样的笨学生」不明所以，全无画面感，更谈不上文章带来的美感！
到了下一节语文课，眼镜先生复习完上节课的重点字词句子后开始提问了。这个提问也是很有讲究的，必定先提问学霸，当学霸字正腔圆的回答出标准答案时，眼镜先生面露微笑，甚是欣慰。整个过程堪称教学典范，完美的不要不要的。这些同学提问完了，为了表示一视同仁，眼镜先生也会面无表情提问我们这样学渣。往往我们回答正确一部分，答不上来也是常有的。这时候眼镜先生便眉毛上扬，嘴角一瘪。让我们坐下后，便开启了批评和反例模式。就是说，同样的问题，xx同学就回答的很好，到了你们这咋就不行呢？bala 一番后，我们便自行惭愧起来。得出结论是：一切都不是老师教的不好，而是自己太笨了。当然我那时候还没有建立起自尊体系，对老师的批评虽然认可，到也不觉得多伤自尊！往往眼镜先生在讲台上面批评的当儿，我在课桌底下偷偷扯一下同桌的衣服，或者捏一下同桌的小手，同桌也往往回捏一下以示安慰。
几堂课下来，上语文课便成了对我的一种折磨。往往眼镜先生在讲台上声嘶力竭的讲，我却在一本正经的发呆。若是秋天，心思就神游到家里的稻田里，想着稻谷都熟了，那一群群的麻雀该多可恶，偷吃了多少我家的稻子。还有领居家的一群鸡也总是趁我不在跑到稻田里。转念一想，觉得有必要搞个长长的竹竿，星期天就守在田边，把这些偷食者赶走；若是春天，就想着门口的几棵泡桐树是不是都开出了紫色的花，是不是千枝万朵紫云轻的模样？又想着过几天回去是不是都落了一地，被过路行人踩得稀巴烂，于是没来由又生出些对这些泡桐花的嫌弃来。紫桐花是不好看了，那上个星期打了好多花苞的映山红该开了吧？若开起来，满山都是定是美极了。对于这种可赏可吃的花，映山红一直是我的最爱。每当映山红开满山坡的时候，于我来说不亚于一场盛宴。一山的花任你掠夺，挑最美最艳的做成花环或者花束，玩够了就把花心拔掉，把花瓣吃了，那滋味真是美呀！映山红吃多了便吃出经验来，就是：总是深红胜浅红！那种淡红色的花瓣酸一些，不甚甜，而深红的就甜了许多。那种清爽的甘甜就好像你在拐角处遇到那个令你心动少年的一样！
估计每次发呆，我总会露出痴傻的样子。眼镜先生倒是很讲情面的，往往不会点名批评，就是眼神瞪着我，咳嗽一声。这时候同桌就会碰我一下，我便不好意思的回过神来。当然也有让眼镜先生忍无可忍的时候，比如有次偷偷的看窗外两只小鸟打架，你啄我一下，我抓你一下，一会又扑棱棱的飞起来，一会又扑棱棱的落下，煞是有趣。我看的呆了，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来。这时的眼镜先生真的怒了，大声喊我的名字：xx，站起来，学习这么差，还成天龇牙咧嘴的，还要脸不？看到先生发怒，我赶紧站好，做虚心状……书本拿的端端正正的，看上去宝象庄严……
话说回来，刚上初中那会，我们从家里带上白花花的鲜大米交到学校，换回同样数量的饭票。但到吃饭的时候，发现打回来的米饭是泛黄的恶米，有着难闻的气味，还有很多虫子。在还没吃惯这口味的情况下，总是见到饭就想吐。还好每个星期六下午不上课，可以回家过个周末。到了周六，一周的抑郁全好了，背上花书包，都不用正常走路的姿势，七八里路就一路蹦哒回家了。回到家里，父母基本还在地里劳作。看着还早，到爷爷奶奶家露个面，嬉笑一阵子就回家，把米洗好下锅，烧开了捞起来等着母亲回家炒菜。到了晚上饭菜端上桌子，我就开始和我妈说：妈，食堂的米是恶米，好难闻。我妈：喔……。然后我又继续说：妈，食堂的饭有好多虫子……。还没说完，我妈就说：59年的时候我们就吃树皮，吃野菜都没有。听到这么一说，我立刻汗颜了，是啊，相比59年的大饥荒，我现在有的吃有的穿还不用干活，已经是幸福的蜜里调油了。若还挑剔，简直忒不知足。想到这，立马我喜笑颜开起来。好吧，我吃！最喜剧的就是到了最后毫不在意那些难闻的气味和虫子，别的女孩子吃四两饭都吃不完，我吃六两还觉得饿，可又不敢多吃，饭票不够呀！……简直了！
回家第二天星期天，父母早早起来做好饭一大家子吃完，又到地里干活了。往年他们出去总还让我跟着，拔拔草，扯扯花生……有时候单纯的陪他们说说话。可往往到地里对着太阳不到半小时就觉得血像沸腾了一样，开始流鼻血了。这时母亲用要放下手里活，开始捯饬我的鼻子，到止住流血了，又耽误不少时间。后来母亲索性不让我跟她出去了。这时候若我们兄妹三人都在家，那绝对是一场战争，哥哥有自己的伙伴，见不得我们在他眼前晃荡。不耐烦了，就一巴掌抽到我的脸上，立刻脸或者嘴角就肿起来。有时候不用巴掌，用脚踢，一脚踢过来我便趴在地上了。同样他也这么打我弟弟。被打了，又打不回去，我们自然是要哭的，弟弟哭一会就好了，反而是我能伤心欲绝的哭一上午。到了中午父母回来，见到我肿着脸在那哭，知道哥哥又打我了，就开始训斥他。但哥哥总是摆出一副我们本来就该打的凶狠样子和母亲吵。于是家里就像充满硝烟的战场，让人窒息……后来为了避免冲突，总是等父母出门，我也装模作样的提个柴篓子到山上去捡柴。弟弟若没有去爷爷家，就带上弟弟。大多时候我就一个人在山上游荡，但样子还是要做足的，总归是要捡一些柴火回去，那时候饭不够吃，柴火居然也不够烧。山上能捡的柴火很少，于是就在各个松树上寻找干树枝，掰下来装进柴篓里。若是树上好多松塔，那就再好不过了，松塔易燃，烧起来有股松油的香气。等篮子里看起来快装满的样子，我便开始找个绿草丰美的山坡坐下，反正无所事事，就盯着草丛里的蚂蚱，看它们蹦过来蹦过去，有时抓上一只，捏着它两只蹦哒的脚，看它不停的点头。腻歪了就扔掉。或者看几只蝴蝶翩翩飞过，很是诧异于它们的翅膀怎么可以那么好看。当然也会有蛇从草丛里扭出来，见到蛇，一般不必惊慌，只要不动，蛇也不会随意咬人。那种电视剧里经常会出现的桥段就是主角遇到蛇，总是莫名其妙被咬到。那当然不科学，不动的人和树木石头没什么两样，若是它见到树木就咬，见到石头也啃一口，那岂不累死了！
小东西看多了也就厌烦了，这时候就看看远处山峦叠嶂，连绵起伏。这时有云从山上飘过，飘过无穷无尽的山，飘到我不知道的远方……远方总是少年心里最奇异的向往！山高不碍云飞，年少何愁路遥！那里有我傻傻的少年，傻傻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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