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有望》（长篇连载）五卷 木器厂哭闹声 2
“匀儿，还是回家住吧！这样分居住在厂里，侄子侄女可就离没娘不远了！”肖承均劝说着弟弟肖承匀，肖承匀胡答应着。
肖承匀又说起别的事：“我在城里的木器厂干过两个多月，老板姓魏，他的办公室里，是缅甸花梨座椅，这种材料是红木系列产品，雕花牡丹图案。有玛瑙矿石，有大块的泰山玉，老板台上有国旗和陶瓷主席站像。办公室里有一个小伙子叫赵熙文，是他的办公室主任兼任文秘工作，他说与你是文友呢”。 “嗯，是，我们经常聚会讨论文学创作。”
“那家木器厂厂长就是承基哥曾经跟着学艺的那货，后来他从自家村子搬到了城里，先是在街道边，和肖玉珊姐做邻居。周围的居民都投诉他噪音大，喷漆有毒，飞尘多，他就搬到了城郊买了一块地，盖了车间办公室，招工干家具。那货别看厂子已经不小，老抠了，我给他下料，是操心的活，锯活刨活，铆啊隼儿的我都会干，还帮着雕花，也能设计些雕花图案，这些可都是大工干的技术活啊，他愣是不多给开工资，说是干这不干那。我看当老板也就那么一回事，有一套时兴的家伙，买点木头雇上几个人就能干。”
“恐怕没这么简单吧？”肖承均说，弟弟说话没完没了，他插话非常难，几乎只有听的份儿。“现在他是这会员那委员的，还是什么副会长，什么联副主席。狗屁！我了解他的底细，他从小没了爹娘，跟着木工叔叔长大，有时帮着叔叔放羊，有时拉链子大锯，后来生产队里弄耙齿，他就跟着叔叔弄耙齿挣工分，那时他满心里是木头事，他一眼就能判断出一棵枣树能出几根耙齿，不到半年时间，他就熟练掌握了斧、刨、凿、锯技术”。
“自此，他学到了这门手艺，和木材杠上了。他起步贷了3000块钱买木材，雇佣了四五个人干家具，自产自销。后来就转到城郊，雇佣的工人发展到七八个人。那时干啥啥火，两年下来他就收入2万元，成了响当当的万元户。大立橱被淘汰了，他就学着做宝丽板组合橱。为了学到宝丽板技术，他到外地学，吃了闭门羹，后来终于看到了省城国贸家具大市场南方人来做的组合橱，他在门外看了两眼，回到家就模仿着印象中的样子，用了七八天的时间制作了第一套组合橱。从这个时候起，买卖就好起来了，他多次对我说：跟着省城走，准没错”。
“宾馆里住着两个卖聚酯漆的南方人。通过他们，他打听到什么地方卖聚酯漆，还购买了充气泵一台。他提着拉链涂胶的人造革黑提包，到省城家具城周围转悠，终于看到了一家家具厂正在喷聚酯漆，人家远远看到了他在偷学技术，过来就是一巴掌。回到家，他就开始反复试验，要么喷厚了要么就喷薄了，为了喷的均匀，一套家具要喷个七八遍，光洁度色纯度达不到标准，用了一年时间才摸出了喷聚酯漆的技术。他发现产品总是一年旺，两年衰，感觉自己总是给市场扫尾，人家牵驴他拔橛。现在他转成实木家具了，做这种家具他是县城第一家”。
饭后，肖承匀领着哥哥到了他的木器厂，这所租用的四合院里就是他的木器加工厂。经商方面他继承了母亲的天赋，却没娘理性大气。肖承均只是略具母亲的聪明，他更像父亲，梗直拙犟厚道。
电锯忽然响起，刺耳的声音从东边的大厂棚里传来，接着爆出狗的叫声，在大敞棚的墙那边，竟蹿出一条棕色小狼狗，直扑肖承均，肖承匀一脚把它踢开：“滚”，望那边一瞧，一只更大的牧羊犬，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呢。
“有空常看看爹娘，给他们提点水，若有别的事，打电话告诉我。”“行，我知道该乍做。”来了一个买木材的，肖承匀撇下哥哥，热情应酬那个中年男子，那男子摸着圆松木堆的一根，犹豫不决，肖承匀赶忙递上一只烟，说：“这已经是保本的价了，现在木材涨钱。加上运输雇人雇车，我只是倒本钱，一分钱也不多赚，诳你，是这个。”肖承匀作了一个乌龟爬行的手势，这边他忙着谈价格，那边他还吆三喝四的支使那几个年轻小伙子，一会给电锯上机油，一会儿又让他们抬木头。那顾客不认可价格，转身骑车走了。“真是傻毙，已经够便宜的了，多好的木材。”他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愤愤地骂道。
“实木家具时兴，木材肯定要涨钱”肖承匀向着一堆一堆的木材努一下嘴，继续说：“这时候，还是卖木材的运了来求着咱，等卖了钱再给他们。”“你不是木器加工厂吗，怎么卖木材？”肖承均不解地问。“趁有钱，木材差价大，多赚几个钱。看那五个小伙子，是我招来了工人，头两个月算学徒，管吃住，不发钱，也不让他们交学费，喂，小李，把这段木头也抬了。”肖承匀压低声音说：“说给他们，行就留下当工人，不行，走人。说实在的。加工连背椅，当时只有一个木工老师，一个下料的就行。当然我买了三套家伙，三个电锯，三个手提刨，还有喷漆机器，我是招他们来装御木材的。等倒完这两批木材，就全让他们滚蛋。”
承均知道弟弟的德性，他做过有机肥代理，人家公司来到村里来免费做广告，一袋子有机肥价格合理，质量不错，街坊动心了，纷纷购买，把一袋袋有机肥搬到了自己的三轮车上自行车上，或者拖拉机的斗里，做广告宣传的最后说，这里的代理经理是肖承匀，街坊们立即把肥料搬回去。在这之前，他卖过煤气，发明了煤气雾气注水法，他卖一个村就换一个地方，说是撸不尽的孙！竟然也有人来拜师学艺，他愣是没有教人家。
承均厉声说：“你这不是明摆涮人坑人吗？”“我算是小巫，你看那些发了家的倒爷，不都是大官爷的公子。他们投入了啥本钱？球！我们这算本份的，养汉不怕叉巴吊。不偷点机，能行吗？哥，好汉不赚有数的钱，你在城里也方便，还是趁早办个停薪，开个工艺美术门市吧？你买书的钱也得向嫂子要，自找生那窝囊气。”“我的事，你别管，还是管好你自己，老板不是好当的。再说，有个仨核桃俩枣，别沾花惹草的，赖到身上你吃不了兜着走。”肖承均反攻一句，摆出大哥的威严。肖承匀喜笑着，转过一堆烂木板，引领着哥哥。“走这里，去看看我的工厂那些机器。你也别担心我，象我这瘦猴样，也就弄个花生米、豆腐皮吃，哪个小姐能相中了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