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木齐印象
在我心里有三个乌鲁木齐。
一个是博物馆、二道桥。这里头新疆味特别重,那么多少数民族还没见过,大盘鸡还没怎么吃过。那个时候见着一个阿达西就想打招呼说‘hello’,随便一个餐馆吃大盘鸡都觉得味道好得不行。
新疆地方特别大,小国多如牛毛,有的在山上,有的在草原上,有的离沙漠很近,我哪个都想去。
解说员说哈萨克女的骑马追男的,要是两个人聊得开心的话姑娘就轻轻地把皮鞭打在那人的身上,要是不喜欢的话就狠狠地抽。
啥也不说了,都在鞭子里了。
二道桥的肉串跟胳膊一样粗,我吃两串就撑了。那个时候不知道还有《关于二道桥》这首歌,净听《冲动的惩罚》《自由飞翔》了。
新疆的风俗迥异于内陆,表面上是长得不一样,骨子里是想法不一样。我又不会维语哈萨克语,走在街上听别人叽里咕噜半天啥也不懂,就感觉吧自己是个外人,就像走一个很远的亲戚似的。
我爷爷家还多了一条,吃完饭第一时间洗碗倒垃圾。我从小就生活在不干不净的农村,碗也很少洗,垃圾更没倒过了。我虽然大学里也锻炼了一年多,宿舍仍然好几次上‘卫生最差寝室榜’,臭袜子能熏死人。
我真的不会,第一天就当没看见。第二天奶奶亲自指挥我洗这个擦那个,可能我太笨了,总是做不好,比如洗碗的时候倒了太多洗洁精。奶奶急了就生气,一生气就要骂人。
骂的声音持续不断,爷爷坐不住了,吼道:“他能干就干,不能干就算,你不要说他!”
奶奶转身跟爷爷吵架:“那么多年了,你就是看不起我没上大学哼……啊……”
我瞬间蒙圈了。
第二个乌鲁木齐在老满城,走几步就是雅玛里克山(又叫妖魔山)。叔叔说应该留在乌鲁木齐发展,考虑一下我的专业,建议到油田去。
我是真不想去,就没去。
站在妖魔山上眺望高楼林立的乌鲁木齐,我该何去何从?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去哪里,既来之则安之,就在本地找份工作养活自己。
小伙伴陈飞说捡棉花可以发家致富,还热心地给我介绍呼图壁热心的大叔,我开心死了。到了一看,大叔真的很热心,只是今年棉花少,没有多少活。阿姨招待我吃了一顿饭,大叔说买上十个馒头,她说买四个够了。
吃完饭把买好的雪莲烟留给了大叔,告辞。
我又去玛纳斯捡棉花。早上六点钟起床,捡到晚上七点半,中间一点也没有偷懒,总共捡了38公斤。老板娘看我像她还在上大学的儿子,算40公斤,结算下来80块钱。我又累又饿,吃了一碗拌面20块,住宿30块,兜里还剩下三十块钱。
我羡慕陈飞这样有特长的人,捡棉花一天可以捡120-150公斤,是我的三四倍。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就算再怎么努力也快不起来。
左思右想,不得不转行。
第三个乌鲁木齐在南湖,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天天上课。从周一到周天天天有事,即使如此,我还是吃胖了一些,换衣服的时候都快看见小肚子了。
这都怪食堂伙食太好了,天天大鱼大肉的,馒头一把都抓四五个,吃完了还想吃。
艺考生有才的人多,有唱歌好听的,有弹琴好的,有画画传神的,有跳舞好看的。
“老师,我教你唱《乌兰巴托的夜》,你听着……”
学。
“老师,我教你弹一首最简单的曲子!”
弹。
“老师,我教你画画。”
不画。
“老师,我教你跳民族舞。”
不跳。
“老师,《鬼吹灯》特别好看,你一定要看一看。”
我随手翻了几下就被迷住了,看到后来我上课讲课举例子都是盗墓:“胡八一带100人出去盗墓,回来20人,请问回来的频率多少?”
“你挖了三个盗洞,各有收获,走的时候是不是得清点一下全部的收获。这就叫绝对值不等式的并集。”
“胡八一开了个幼儿园,现在要从5名表现最优秀的少年中随机选出2人传授《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请问选到阿布杜拉的概率是多少?”
“有一天你去盗墓了,邂逅两个被祭司附体的哈密瓜精,一个躺在篮子里刚刚睁开双眼,就是两个焦点,一个站起来了……”
讲到后来,海尔兄弟也去盗墓了。有一次嘴馋出来买馕的时候被电线杆砸了,掉了一根手指,手就变成鸭掌了……
教室里有人唱起了歌儿:“天山脚下有我可爱的家乡,当我离开它的时候……”
我看小伙子闭着眼睛如此沉醉,就悄悄地走了,请继续。
有人弹着吉他:“月亮为你升起,太阳为你燃烧……”
太好听了,我坐着听完才走的。
乌鲁木齐隔三差五下雨,市区下雨,山上下雪,我站在四楼的窗边眺望远处,山上白茫茫一片。
我问老贾:“那个雪山远吗?感觉就在郊区。”
“很远,一百公里。”
天空好蓝,白云好大好多,我可以躺着树下睡午觉了。
文|丁振 编|西子
第127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