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又见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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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萤火虫

王树宾||海南

我的家乡是水乡，到处是蜿蜒的小河，河边有成片的芦苇，而这成片的芦苇，正是萤火虫们栖息的天堂。

夏日的夜晚，萤火虫在芦苇丛中飞来飞去，点点萤光时明时灭，如繁星在夜空闪烁，给缺乏娱乐生活的农村孩子们带来无穷的乐趣。

夜幕降临，我和小伙伴们常去河边的芦苇丛里捕捉萤火虫，小伙伴们嬉笑着叫喊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追逐着芦苇丛中那闪烁的点点萤光，每人手里拿着一个小玻璃瓶，捉到的萤火虫马上被我们塞进瓶子里。一只一只又一只，只十几分钟的功夫，每个瓶子里便有了几只或十几只萤火虫，瓶子里的萤火虫虽然“被捕”，却依然镇定自若，顽强地在那小小的空间继续一明一灭，于是，孩子们手中的瓶子便成了一个有趣的如手电筒般的玩具。孩子们对这一自制的玩具爱不释手，睡觉时，那个发着萤光的瓶子如宝贝似地被放在枕头边……

时光如白驹过隙，当我告别童年告别家乡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安家以后，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萤火虫的身影了，有一阵子我竟然以为海南是没有萤火虫的。作为已经沉睡的记忆，萤火虫似乎已经离我很远很远……

直到有一天，当那点点萤光忽然如梦境一般重新进入我的视野时，我竟然是那样激动和欣喜，仿佛穿越时空隧道一下子回到了童年，当年和小伙伴们追逐嬉戏的情景就在眼前，令我感觉到是那样的兴奋和亲切。

那是位于海口美舍河畔一处尚未开发的地段，这些日子，我几乎天天去那儿散步。这里虽不是公园，但毕竟有水有桥有树有草，又不见车流人流，倒是喧嚣都市中难觅的一方清静之地。

一条不算太宽的水泥路追随着美舍河的曲线蜿蜒逶迤，路边的空地上，除了有一些不知哪一年栽种的椰子树棕榈树以外，还自然生长着一簇簇叫不出名字的野花野草。野花野草之间，居然又被勤劳之人见缝插针地开垦出一块块或大或小的菜地。在这些零星的菜地上，生长着丝瓜、黄瓜、茄子、豇豆等各类蔬菜，长势相当不错。收成如何不说，藤蔓交织，绿叶婆娑，该开花的开了花，该结果的结着果，倒是实实在在地装点出了一派田园景色。

天渐渐暗了，这里没有路灯。淡月如钩，在静夜里洒下柔美的清辉。没多少人知道，距华灯绽放的都市并不很远的一隅，居然有这样宁静温馨的夜的景致。其实，对于久居都市的人们来说，徜徉在没有华灯的夜色中，仰望浩瀚星空，静听虫啼蛙鸣，倒真是已经难得的奢侈。行色匆匆的人们或许已经很久没有欣赏到这样的夜景了，究其原因，或是蜗居水泥森林之中，从客观条件上远离了自然生态；或是劳碌奔波，追名逐利，少了走出家门亲近自然的那份心境。

从不与华灯争辉的萤火虫们成群结队地出动了，它们是黑夜的精灵，没有灯光的夜色为这群精灵提供了表演的舞台。犹如从天空中撒落的一颗颗小星星，它们挣脱黑夜的束缚，时而翩翩起舞，时而徘徊于草丛，以微弱的光亮，大胆宣示着自己的存在。同时，给黑色的夜晚贡献着并不耀眼的点点萤光。

那些微弱的光亮也许微不足道，但寂寞的黑夜因此变得生动而富有诗意，温馨而充满希望。放下忧愁，忘记烦恼，漫步在河边的小路，任微风拂面，让自由的心灵与这夜的精灵共舞，这是何等美妙的享受？

若干年后，这一方位于美舍河畔的风水宝地也许会被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所占领，也许会建起一座公园或开辟为一块绿地。那未经修剪充满野趣的原始和古朴，那瓜棚豆架构筑的田园风光，尤其是那成群结队的萤火虫们，恐怕终将离我们远去。

那时，萤火虫们不知又将去何处安身？

趁着这一切如今还在，我还是去河边散步吧。

作家简介

王树宾，江苏海门市人，曾在海军某部服役，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现居海南，海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在《解放军文艺》《青年文学》《海南日报》《新华日报》等杂志、报刊发表小说、散文作品约30余万字，并数次获奖。著有小说、散文集《寻找儿时的月亮》等三部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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