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职场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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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场轶事
高将军||广东
清晨，工厂保安，各就各位，虎视眈眈。每一位员工，胸戴场证，唯闻哔声，方可入内。也有员工忘带场证，于是赶忙找人证明，留下笔迹，才匆匆朝食堂走去。
本来，场服、场证足以证明身份，电子刷卡岂不是多此一举？其实，入场的人多的几乎是保安的几千倍，仅仅是刷卡，没有核对照片，在员工眼里，纯属做样子，给领导看的。只是苦了保安，如此兢兢业业的。
办公室门，虽然没锁，常年紧闭。想进去，也需刷卡。门是普通的门，人皆着工衣，在整个珠三角，像这样的工厂似遍地开花的。正是因为如此门禁管理，才让你觉得它高大上的。陌生的人，一般进不来，即使进来了，也进不了腹地。
依稀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时场证是入场的唯一凭据。后来改成这样，这里面时有一段故事的。
那是一个午后，我出差回来，路过天桥，发现一个人站在阅报栏前。他的灰灰便装，让我觉得可疑，但是他胸前的场证，瞬间让我打消顾虑。这个人，三十来岁，平头碎，看立姿，好似当兵的，在哪儿见过，一时又记不起。只是见他眉头紧锁，心事重重，难道是被阅报栏里悲戚的故事感染的？我还有事，便擦肩而过去。
还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我的手，在键盘上飞舞，争分夺秒的，已经忘却了刚才那天桥上的偶遇。约摸四点半的时候，警报声响起，办公室里的人叽叽喳喳的，纷纷起身，朝外面冲去，难道是发生火灾了吗？贴近一处警铃上细听，好像不是，只是感觉窗子玻璃上有彩光绕来绕去。
我随着人流出去，远远望见空地上，一辆警车的灯，忽明忽暗的。时候是深秋，天灰灰的。当日出勤的领导，破天荒地都出现在那里，其中一个和警察说着什么，然后齐刷刷的目送白色救护车缓缓离去。
在警车的不远处，天啊，刚才我邂逅的人居然躺在那里，远远的能看到胸脯一起一落，脖子上衣领红红的，还有旁边地上，一块一块的血迹。灰暗的天空下，那灰灰的衣服，就是刚刚我看到那个人的。我连忙问是谁，左右均摇头，只是告诉我，刚才救护车拉走的是某部门阿玲，如今正赶往医院的路上，或者在重症抢救室里。那，此刻躺在地上的又是谁呢？为什么他的出现阿玲就香消玉殒的呢？他和阿玲又是何种关系？这一连串的问题，像地鼠从我头脑里蜂拥而起，砸下去这个，另一个头又从洞里冒起。
阿玲，同乡，我认识，熟悉。她有一个儿子，和我儿子同岁，曾经在长青路上相遇，出现在同一张相框里。想来现在也如我儿子一样，高高大大的。她人活泼，爱说笑，我们见面离老远就打招呼。有一次，聊天时，她说她老公就是一武夫，动不动就把孩子打得哭哇哇的。那时，初为人父，有时，我也会，听后权当聊天，没有太在意。不过，我和在座的其他同事一样，听出她是对老公有怨言的。两口子，过日子磕磕绊绊，谁家不是这样的，也就没有在意。
后来，公司为导入系统，阿玲的部门来了个日本人，个子高高的，面白，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据说他们在来中国之前，恶补过中文。这个日本人的只言片语，要么听懂，要么听后让人笑得前仰后翻的。不过看得出来他很努力，每天看书、练习，尤其是从翻译那里孜孜不倦的。初次来，一切都是陌生的，阿玲的热情，让他觉得不孤寂。清晨，一起食堂用餐。中间，有问题时，一同到现场取证。有时，不懂的，又在一起近距离的讨论。这本是正常的工作关系，谁知却被别人嚼舌头，说成双双出入，成双成对。
这个话，自然很快传入到阿玲老公的耳朵里。加上之前的怨恨，他们俩肯定不间断的有暴风雨。终于有一天，阿玲从外面搬回公司宿舍里，一周也难得回家一回。虽然有母亲带娃，但是阿玲老公觉得家里少了个女人，家不像家，心里灰灰的。他常对娃说：“你这么小，没妈，很可怜的！”加上之前的流言蜚语，他心里笃定曾经的爱人，这会可能已经出轨或在出轨的边缘里。他当过兵，血气方刚的，看看案头上的螺丝刀，一计心头涌起。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过保安，顺利进来的。有人说，他借了别人的厂牌，仿制成自己的。后来是怎么找到阿玲，两个又怎么谈崩的。结果就是万念俱灰的他，捅伤了老婆，作为公平也自残了自己。这一出悲剧，就出现先前的画面里。我心里酸酸的，曾经相爱的夫妻，却浴血满地，双双躺在医院里。医院的救护车，先接受害者，再接行凶者，两个敌对者，不能出现同一台救护车里。其实，他们俩，谁又说得清，谁是行凶者，谁是受害者呢？孩子尚小，如果大点，到现场看到眼前亲生父母相互伤害的惨烈一幕，又该如何思虑呢？
平心而论，这个日本人也是无辜的。同事间亲密，居然惹来一场血案，他心里忏悔不已，代价就是一段时间后，丧失中国工作机会，被无情的返回日本本社去。可能他还不明白，其实他仅仅是药引，不是罪魁，可惜他走的太匆匆，没有人来得及安慰。
这件事情发生后，故事嘎然而止的病房里。听说，这一对鸳鸯，双双治愈，至于能否牵手，没有人愿意提起。亡羊补牢，事情发生后，公司高层决议安装电子读卡机，防止不明身份的人入内。
只是这哔哔的读卡声，让我每每闻起，每每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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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高将军，谱名高居德，1974年出生，河南信阳人，现居深圳，供职大型外企，平时爱好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