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偶 然
偶 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惊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徐志摩《偶然》(1926)
一
2011年的“八一”建军节,我正随父亲在南海游历。在快艇上,我抹着满脸海水给闺蜜鸟儿发短信:“八一快乐,我的小鸟。”她秒回:“谢谢树,可我不是军人,不过八一节呢。”我逗她:“可你是准军嫂呀,哈哈。”隔了许久,短信才提示有新消息,我打开,里面是鸟儿回复的三个字:“快分了。”
鸟儿是我的本科同窗,襄樊籍,学理科出身,外语超棒。而她在短信中提及与之“快分了”的人,那时在南京读军校,他的年纪比她稍长,家境优渥,俩人是高中同学。
那时候,我单身,并且时常对自己心中对军人的那份无处安放却无比厚重的爱意感到惶恐。鸟儿是一扇窗,做她军恋的“见习生”,我是十分乐意的。她的心绪、状态和疑惑,让我对军嫂有了近在眼前的感知。印象中,每次学校放假时,鸟儿不回襄樊,而是直奔金陵城去和她的兵哥哥过“二人世界。”
让我感到高兴的是,鸟儿知道我的心思。那个月夜下的花提街,我们结伴从图书馆回寝室,她捧着《牛津音乐史》朝我喊:“树,你就说吧,你想找个什么样的?海军、空军、陆军、武警还是警察?不管你想找什么样的,我都能给你找来!”
我乐得见牙不见眼。
鸟儿不仅知道我的心思,也与我分享她的故事。
“哎,树,他昨天说,以后我们生个孩子,然后丢给他爸、妈,我们俩出去玩,你说,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昨天我说他不爱学习,你知道他怎么回答我吗?真把我雷翻了,他说:‘党需要爱学习的人,党也需要听它话的人!”
“树,你知道吗?上次我去南京,他带我参加他同学的聚会,回来后他问我:‘你怎么不化妆?’我说,我不喜欢化妆,他有点不高兴的反问我:‘我战友带女朋友出去玩,她们都会化妆的,你不化,是不是心里不在乎我?’我觉得他这样要求我好别扭呀,他是不是不喜欢真实的我?”
“树,他今天说,去年过年时,他妈妈在家烧了一桌子菜,却没有人回来吃,家里人都出去玩了。你说,要是以后我也和他妈一样,那可怎么办?”
那时,我的恋爱经验为零。每每被她问得七荤八素,真不知怎么的回答她的这些问题才可解她心中的忧虑,只能本着努力“劝和”的宗旨尽力使她宽心。
有时,我拼命“褶”:“你可知足吧,至少他没说让你生个孩子,然后扔给你爸、妈,还要带着你一起出去玩呢。”
有时,我轻描淡写:“局内人与局外人的想法肯定不一样嘛。”
有时,我大事化小:“既然他这么提了,你就化化妆呗。”
又有时,我装呆:“不能吧。”
曾在鸟儿和兵哥哥聊QQ时看过那兵哥哥的QQ签名,里面写着: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指挥专业的军官有木有!我哑然失笑,心想:一个还没毕业的学员,竟如此傲娇,也是奇了,不过,倒也甚是有趣。
二
2011年9月,我收假返校,再次见到鸟儿,她暴瘦,说不了几句话便打一个哈欠,明显是长期睡眠不足,靠喝咖啡勉强支撑,我问:“你俩怎么样?”她的眼神迷蒙,轻声道:“分手了。”
虽早有预感,我心中还是不免怅然。
我:“你提的?”
鸟儿:“恩。树,这次我去南京,本想让他陪我去看那些名胜古迹,可他不以为意,说:‘那有什么好看?都那么老了,走,我带你去唱歌。’最终,我被他带到KTV,跟他战友一起唱了一晚歌。我觉得我们真的很不同。回襄樊后,我就打电话说了分手。他没说什么,只是问我:‘你心里还有我吗?’我当时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有!’话一出口,觉得不对,又改口说:‘没有了。’那次之后,他没再与我联系,貌似,他选择相信我的第二个答案了。
我:“你舍得?”
鸟儿:“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是在很喜欢他很喜欢他的时候跟他分开的。”
我:“既然很喜欢,为什么还要分手?”
鸟儿:“树,爱情并不是只要有爱就可以。”
哦,这真是个无言的结局,我只好沉默。鸟儿见我不发一语,抬起头看我,突然间,她头一扬,像费了很大力气一般地说:“至少,我爱过。”
隔了些时日,我和鸟儿在集体课上相遇,她穿着一件明黄色的T恤衫,上面写着五个大字:小事我做主。她指给我看,说:“树,这件衣服好看吗?兵哥哥的那件跟我的这件是情侣衫,上面写的是大事我做主耶。”
我看着鸟儿故作笑颜的样子,心中酸楚,道:“别穿了。”她打着哈哈说:“你管我?你是兵哥哥啊?”我也嬉笑道:“你兵哥哥不在,我就得管你!”
与兵哥哥分手后不久,她的QQ签名改成了李银河新书的书名——爱你就像爱生命。
后来,鸟儿考研去了上海,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学术理想,但两段新恋情都以失败告终。
2017年,得知我的婚讯,她自上海发来微信:“还是你和军人有缘。”
结语:故事讲完了。愿大家珍惜生命中能够用来相爱的每一分钟,到白发苍苍的时候,还是彼此眼中的宝贝。
2017年12月27日作于武汉
摄影/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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