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濮阳 孟青梅】原创//病从何来（短篇小说）
2019第79期
总第693期
病从何来
1
杏花早起提着饭盒去地里送饭，一进养猪场大门就看见留根一只手扶着圈墙正在那使劲地咳嗽、呕吐，杏花急忙劝留根说，咳得这么厉害，别怄啦！我来时听见街上的喇叭里吆喝，今早上乡卫生院的医生又来咱村给老人免费体检了。趁还没吃饭，你也去做做检查吧！说不定早吃点药就好啦！
留根咳嗽完，朝杏花瞪着一双熬得血红的眼珠子说，检查啥检查，不检查这身上的病还伺候不了嘞，万一再检查出别的病来我住院了，这圈里的猪你喂呀！
杏花不吭声了。她知道留根是为了养猪挣钱才强打精神支撑着不去看病。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十个猪圈里大小七十头猪呢，一饿就鬼哭狼嚎般大哼小叫的不消停。再加上她当年坐月子时着凉落下的头疼病根，听见猪叫唤杏花的头都就像炸裂了一样，她哪能喂得了它们啊！还有那几头公猪和老母猪，人上前一去，就张开大嘴活脱脱一副要吞人的样子，她这娇小的身材连饲料都没办法给它们往猪槽里添。
不过就算是这样，杏花因体贴留根日夜操劳的辛苦，每天早上来送饭时总要忍着身上的不舒服留下来忙活一阵，拿着水管子清理一下满是粪便的猪圈。但这次杏花生大气了，面对这个跟自己厮守了半辈子倔了半辈子，还要在一块过一辈子的老犟驴，她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真是，见过给儿子置业的，没见过这么豁出自己老命的。猪是你的命你就一个人在这儿把啥活都干完吧！我回家歇着去。杏花嘟囔着赌气回家了。
留根没有说话，只顾坐在猪圈旁自己休息的床铺上，打开饭盒一刻不停地往嘴里扒拉着饭菜，吃相像个永远填不饱肚子的饿死鬼一样。
留根知道杏花心疼他，怕他真的得了不好治的病，才故意说这么难听的话，用激将法数落他，她已经不止一次地催他去看病。可他自己一点也不担心他有一天会熬坏了身体，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为儿孙留下点基业呀！否则，人活一辈子有什么用。
猪，不是我的命；儿子才是我的命！留根在心里愤愤不平地说。
2
留根的愤愤不平并不是对村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众乡亲发的。他很清楚，自从儿子考上了名牌大学成了村里人仰慕的头名状元，全村人几乎没有一个见了他不主动打招呼的。他那心里美得呀，找个词形容都找不到了，一句话就是美得没法说了。
儿子是留根和杏花亲生的，33岁那年送子观音才眷顾了他两口子。留根是为了儿子上学才养猪的。生了儿子后杏花老是犯头疼，去医院医生也检查不出毛病，稀里糊涂地给了个说法，神经疼。汤药一碗一碗的喝，也没当一点用。因为杏花身体不好还带个孩子，留根不敢往远去打工，可留在家里又挣不到钱，就干起来养猪这个行业。
儿子是个懂事的孩子，从小就懂得孝顺父母。从上小学起，每到农忙时的星期天或节假日，他都会乖乖地跟在留根身后下地学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
养猪是从儿子上初中那年开始的。儿子学习成绩好，小学升初中时，一考就考到县里的中学去了。留根虽然文化不高，初中辍学，但却是有眼光的。他对杏花说，咱儿子照这样一路走下去，一准能稳稳地走进大学的门。结果，果然中了他的吉言。
儿子进了城里的学校，花钱自然就多了。留根对杏花说，要想把咱儿子供给到上大学，只靠咱家这二亩三分地绝对不中，咱得想办法挣钱。杏花说，你打算做啥生意？留根说，做啥生意，你没在集上见过呀，卖东西的比买东西的还多，啥生意能赚到钱！咱先喂头母猪吧！一年下两窝崽，卖了除赚钱，还能造肥。再说喂猪是在家守着呢，比去哪儿打工都少受罪，又安全。
杏花说，喂就喂吧！反正我干不多活，我不拦你。
养一头母猪一年卖两窝猪崽，似乎赚得比较少。下一年留根就舍不得卖猪崽了，把两窝猪崽都养成大肥猪才卖，的确多赚了些。
养猪赚钱，是留根高兴的事。但让他更高兴的是儿子每次从学校回来，都要主动帮他清圈，装车往地里送猪粪，这样的情形一直维持到儿子上了大学。
儿子大学第一个假期回来，装猪粪时戴上了口罩，并且一边装一边说，猪粪真臭！
留根听了当时没在意。
儿子开学走的时候，突然提出，爹，咱这猪能不能不在家养？
留根愣了一下，但马上点头说，中。在咱地头上盖个养猪场，还省去运粪这个麻烦事了，邻居也不闻咱家的臭味儿了。中中，你走了我就开始整。
杏花对儿子说，儿子你咋不早说，趁你在家买些砖和水泥，给你爹搭把手啊！
儿子说，我怕您二老不同意。
杏花对儿子说，儿子这大学生说的话，爹娘咋会不同意！这样也好，家里的圈腾出来养几只下蛋的土鸡和鸭鹅。
还没等儿子说话，留根就马上制止杏花说，咱儿子已经是大学生了，不能老让他干家里的活啦！你能帮我就帮，不能帮我一个人慢慢干。
杏花默默地点了点头，证明自己也懂得，大学生不是干粗活的身份。
3
儿子上学走后第二天，留根就马不停蹄地开始行动，先开着自己家里的拖拉机去集市上买来一车沙子水泥，路上又顺便截了一个拉砖的车，买了一车砖，接着就一个人在地里甩开膀子。
猪圈砌好，留根特意把杏花叫到地里看他的杰作。杏花保持着一贯夫唱妇随的态度，不夸也不贬，就送一个字，中。
对于自己做的活留根是非常满意的。从此以后，他天天夜里一个人陪着猪睡在大野地里，做梦都笑醒。他感觉这小日子过得，真是一种累出来的幸福！这种幸福是别人享受不到的——是自己骄傲的大学生儿子给的。
在这些一边累着一边幸福的日子里，留根还有一种幸福的奢望，等儿子假期回来，给他个满意的笑脸。
可这个等待让留根泡汤了。儿子这个假期没回来，留在都市当家教。
儿子要早早踏上社会学挣钱，好事啊！留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儿子更了不起，不毕业就能挣钱，村里多少人仰慕的儿子，是何等的光宗耀祖啊！
可下一个假期放寒假，过年了儿子也没回来。
留根有了新想法。留根和杏花商量，雇个人给养两天猪，他要到儿子的大学去看儿子。杏花当即配合，她也是无时无刻不牵念自己的心头肉。
杏花赶紧给儿子打电话，说，儿子，你不得空回家，恁爹准备看你去咧！
儿子在电话里说，娘，您别让俺爹来，家里离不开他。我好好的在这儿上学呢，您二老放心就是了。再放假时，我一定回去看您！
杏花对留根说，儿子不让去。
留根固执地说，他越不让去我越得去，我得去看看大学里究竟是什么样子。去前你别再给他打电话了，我走到才打，给他个惊喜！
杏花说，中。你去一趟，我也放心了。杏花说找他舅来咱家帮两天忙。
去看儿子前，杏花给留根装了一个大蛇皮袋，下面是她一针一线做的两双黑条绒白布底松紧口鞋和插好的十双花鞋垫，开春穿的薄棉袄；上面是煮熟的乌鸡蛋和咸鸭蛋咸鹅蛋，还有儿子在家时喜欢的两瓶辣椒酱、炒花生、红枣什么的绿色土特产，说是送给儿子同宿舍的同学吃。
4
把养猪场的事安顿好，太阳已经快升到房顶了。留根把蛇皮袋扛上肩，对杏花说，坐九点钟的车走到正好天也黑了。我不住旅社，那太贵，我住到咱儿子的宿舍，跟咱儿子在一个床上挤一夜，明儿一早就往家赶。
杏花说，中。恁父子俩都一年不见面了，住一起好好亲热亲热吧！
留根扛着满满一袋子期盼，开开心心地上路了。
一路上留根主动和周围的乘客搭话，问别人都去哪里？去做什么？然后就给人说他是去都市看儿子，他的儿子在某大学读书。留根和乘客说话时，一脸的风光。
可留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精心设计的惊喜会变成一场惊呆！
他下了车一个电话打过去，儿子说是出来迎接他，却把他拦在了校门外。
儿子说，爹，说不让您来还得跑这么远的路，您又来啦！还拿这些东西，这里啥都有卖的，用不着。
留根以为儿子心疼他一路上受的罪，马上笑着说，没事的。恁爹还不老，这点东西我拿得动。
但儿子坚持说，我真的用不着爹。您把这些拿回去吧！吃的路上吃，穿的您在家穿。
留根仍然笑着说，好好好，我再拿回去。可咱爷俩总不能在这儿站一夜吧！来时就跟恁娘说好了，旅社太贵，让我去你宿舍跟你挤一夜吧！
可儿子这次愁眉苦脸地说，不行，宿舍床太小，挤不下，我得带您去宾馆。
留根仔细地看了看儿子的确面有难色，感觉满腔沸腾的热血开始降温了。但留根却坚持说，那就让我在你们宿舍楼道里歇一晚吧！
儿子愁云惨淡的脸一下变得乌云翻滚，儿子声音沉重地说，爹，跟我一块玩的同学都知道您是厂长，可您身上有一种味儿。
留根这才明白，儿子的意思是嫌他身上的这种洗刷不掉的难闻的气味。他像个突然被钉子扎破的皮球，一下子就要瘫倒在地上，但他始终没有让自己软下去，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坚强地站着，平和地对儿子说，你快回吧！我马上走。别让你的同学出来找你看见我，不好解释。
5
本来，听了儿子说完最后那句刺痛他心的话，留根是很想给儿子一巴掌的，但他看到儿子那一脸的无奈和委屈，手和嘴却先后来了个相反的动作，教训反而变成了安慰。
留根痛痛快快地把身上带的钱都掏出来塞给儿子，自己只留下了一张车票钱。他扛着那个越来越重的蛇皮袋子，一步一步行走在冷风吹拂的城市喧闹的大街上，心里的滋味别提有多苦！他想哭，却没有泪；他想喊，却发不出声；他想骂，却找不到愤怒的根源。说到底落到这一步，他却不知道到底该拿谁撒气，因为这个陌生的城市并没有谁惹他！
本来儿子是要陪他去街上的饭店吃顿饭的，留根坚持说，袋子里装的怕一路上也吃不完呢！别浪费了，快回吧！
儿子本来是准备给他叫一辆的去车站的，但知道拗不过他的倔脾气，也只好作罢！
留根一边走一边思量，最后把责任都拦在了自己身上。都怪自己没文化，没本事，养个猪都给自己养成一身的臭气，这臭气是一次次顺着张开的毛孔渗入了骨髓，怎么洗都洗不掉，这常年和猪一块儿生活的结果，就是把猪身上的味道像水和饭菜一样吃到自己的胃里，像血肉一样长到自己的身上，让别人闻着不舒服。天下的人都一样，谁不想闻个好味道！
这更不能怪儿子，儿子只是提醒他一下，不要讨人嫌。儿子是有文化的，也是聪明的，有本事的人。儿子刚才是怎么说他来着，“同学们都知道您是厂长”。瞧，这话说的多么有学问啊！“同学们都知道您是厂长”，而不是说“同学们都知道我是厂长的儿子”，这样的话语分明是在抬高他这个当爹的地位，而不是抬高儿子自己的身份。这话说的让他想自卑都找不到理由，这个大学生他是真的没有白白供给。
留根走得又累又饿挪不动脚步的时候，在路边的一个垃圾桶旁坐下来。这儿的地是干净的，比他家的锅台还要干净、平整，他打开袋子，拿出来来时一路上舍不得吃的咸鸭蛋、大红枣，咸一口、甜一口地吃起来，吃完又急急忙忙地把蛋壳、枣核，一片不留的扔到垃圾桶里。他看见这城市的街道很干净，他不允许自己给这里造一点垃圾，不能让这里的人看不起乡下来的老土不讲卫生。
留根吃饱了浑身都是劲，扛着减去了重量的袋子脚下像生了风，走起路来轻飘飘的速度大增，但他却不愿意走快。此刻并不是想在这个美丽的城市多留一会儿，而是担心回家早了杏花儿会问东问西，疑神疑鬼，他绝不能把儿子赶他回来的事告诉杏花。
留根也不想照儿子的话去做，把这个蛇皮袋子再扛回家去。他走着走着，看见路旁边有个夜市，脑子突然灵机一动，来了主意。他往市场边上一蹲，把杏花做的布鞋和花鞋垫拿了出来。
留根没有想到，这生意来的还真快！他一拿出来就有人问，多少钱一双？这时他才想起来，还真不知道价格。他挠了挠头皮，反问说，你想掏多少钱买？客户说，看你不是个做买卖的人，大冷的天也不容易，我们给你要完，鞋垫两块钱一双，布鞋八块一双，可以了。他二话没说，接过客户递过来的钱，两手举起晃晃，不是假钱都中。直到起身走人了，他只是想到了做鞋和鞋垫的材料成本，而忽略了杏花一针一线，精工细作的劳动投资。
6
就算是白白送人也是划得来的，那几个买了便宜好货的人心里总会念我个好，总不至于骂我坑了他们吧！这样一想留根便不觉得自己委屈。
留根在夜市慢慢的溜达着逛了个遍，才又缓缓地离开。他本想找个便宜的旅社住一晚，可街道旁遇见的都是霓虹灯闪烁的昂贵的宾馆和酒店。他因此放弃了住旅社的念头，决心在车站候车室里过一夜。
其实这个点儿，是有长途车的，可留根掐算着到家的时间，一定得是他出门时和杏花规定的那个时间，不然，他回去怎么说。
按说住车站是顶划算的，因为不收钱，坐的、用的，有很多方便。
候车室大空调开着，暖风呼呼的吹着，温度不冷不热。留根靠墙根把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往地下铺了两件，然后把袋子头下一枕，顿觉疲劳伴着困倦包围了全身，他立刻呼呼大睡而去。
留根是被喇叭里女播音员那清脆悦耳的广播声唤醒的。他睁眼一看，窗外的天已经亮了。他慌忙起来收拾了一下，拎起袋子就上车。车发动的时候，他从车窗里探出头，心里对这个陌生的城市竟然有一种恋恋不舍。这个陌生的城市是美好的，他突然希望儿子能在这城市成家立业，永远的在这里居住生活。
留根脑子里回荡着儿子那句话，同学们都知道您是厂长。他不知不觉的笑了，感觉身上又有了一股使不完的劲儿。
留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猪圈扩大成养猪场。
留根什么也不懂，只懂得儿子需要钱。留根庆幸自己运气好，赶上国家扶贫好政策，给村里的养殖户每户批下五万元无息贷款。他的厂长梦不费吹灰之力就实现了，当然，离不开他自己的辛苦。
只是让留根无可奈何的是，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说咳就咳起来，说闷就喘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病一来，手上多当紧的活都得停下来。杏花一会儿逼他去看病，一会儿逼他去卖猪，好像真的他就快趴下似的。其实，他有时候也真是硬撑着。
但留根和杏花一直没有把这个不好的消息告诉儿子。
儿子读研今年就要毕业了。儿子毕业后更需要钱，要在大都市买楼房娶媳妇。虽然儿子指望不着，四年大学三年研究生，七年假期只第一年春节回来过一次，六年半节假日都留在城市打工挣钱，儿子的心早已归属事业和城市，但却是他们两口子唯一的一块心头肉，心里疼着呢！
杏花独自坐在家里生了一阵子气，又返回到猪场。杏花对着在一堆臭烘烘的猪粪前弓着腰跟瘦猴一样干活的留根，说了一句一辈子都不敢说的恶毒的话。
你这个老不死的老犟驴，万一有一天累死了，我就改嫁，你说你这个家还剩点啥？
杏花这句恶毒的话算是戳到了留根的软弱处，留根突然很伤心地哭起来。
留根哭罢对杏花说，那几个猪圈也中修了，还得往里投资。要不等这茬猪崽出了圈，咱把母猪种猪都卖了改行。
杏花听了心里一阵惊喜。杏花说，中。等咱儿子下次打电话来跟他说一声。
留根说，咋，不想养就不养了呗，还用跟他商量？他不是嫌猪粪臭才一直不回家吗？跟他说个啥！
杏花又夫唱妇随地说，那就依你。
7
一个月之后，留根把猪场养的猪和家里养的鸡鸭鹅全卖了个干净，把粉碎机也卖了。他把卖的钱分开存了两个卡，一个卡里的小数目是他和杏花去城市租房子做小生意的本钱，一个卡里的大数是送给儿子办大事用的。
其实去城里做小买卖的想法是从他那次在大都市的夜市卖鞋垫时就有的，只是他为了儿子那句鼓励他当厂长的话让他玩命地奋斗了几年。眼看体力真的不行了，不得不舍重就轻了。
杏花陪着他到医院做了体检，医生说是疲劳过度加着凉，开了点调养的药。
出了门诊的门，留根却不让杏花去药房，因为怕医生跟踪，悄悄地拉着杏花溜出了医院。
杏花一边走一边问，你这是干啥呀？
留根说，你傻呀！是药三分毒，既然没得病花这冤枉钱弄啥嘞！
回到家，留根接着又把养猪场一块砖一块砖的拆了，把猪粪养的肥壮的田地也租了出去。
留根狠下心要带杏花背井离乡，奔城市来一次命运大转折。
这时杏花手里的手机响了。杏花接着电话脸上呈现出惊喜的表情，口里只是说，啊，啊！好哇！好哇！
留根在一旁听得含含糊糊的，没听准是谁。留根猜谜说，是儿子的电话吧！他咋说，毕业了吗？他准备干啥工作，准备在哪儿买房？
杏花放下电话才高兴地说，是儿子的电话，咱儿子毕业了，考完试了，一会儿就带着他的女同学现在的女朋友来到家了。儿子还说要给您二老一个惊喜。这媳妇都带来了，你说还能有啥惊喜啊？！
留根说，是啊！这一晃都好几年了，儿子终于熬到毕业了，是该回家看看的时候啦！他突然带女朋友回来给咱个惊喜！咱这回也让他得到个惊喜，这院子里干干净净的，啥也不养了，也不污染空气了，他再也闻不到难闻的气味啦！
儿子刚打过电话，门口滴滴一声汽笛响，一辆蓝色的出租车就把儿子和他的女朋友送过来了。
司机打开后备箱，卸下来两个旅行箱。还有几个大包小包的。
儿子一下车就笑着对女朋友说，看，没瞒你吧小洁，这就是我的穷家，这是我的父母。
小洁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说，叔叔好！阿姨好！
留根和杏花忙接过包裹挣着往家里送，一边笑着不约而同地说，来就来呗，拿这么多东西干啥呀？
儿子说，爹、娘，我带小洁来就是不打算回城市了，现在适逢国家的好政策，我们准备在咱村承包土地，在俺爹小型养猪场的基础上扩大规模，进行高科技新科学方式大批养猪。
天哪！儿子在说啥呢？
正要提着东西往家里走的留根心里一激动，突然感到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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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孟青梅，河南濮阳县人，残疾农民，网名，金语曼妙，濮阳市作协副秘书长，濮阳市小说协会副会长，作品发表在《濮阳日报》、濮阳人民广播电台、《莽原》、《中国网络日报》、及微信平台，收录过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文集。《汗滴化雨伴笔耕》特约撰稿人。
汗滴化雨伴笔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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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康国光 首席评论员：祝红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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