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月英 | 莫非，爱情曾经来过？

莫非，爱情曾经来过？

文|杨月英

这应该是居家隔离的第十天了。楚小小七点起床，站在窗口，看着外面晴好的天气和空荡荡的街道，心里涌上一股悲凉。随手在书桌前的本子上写下一首小诗：

黎明前的空城

天空淡蓝，几片羽毛漂浮

一只不知藏在何处的鸟，

啁啾声撩拨着谁的心弦

大红的灯笼从年前，一直

笑到现在

却没有，哪个孩子伸出手来

抚摸一下

环卫工人的身影，把街道

拉得很长很长

小区门口的值班人员，好像

守着的是，一座座空楼

没有一丝春风，

大地，河流，树木……

都静止不动

自从隔离以来，她已经习惯用这种三言两语的方式来抒发自己的感情，表达自己的悲喜。一杯热过的牛奶和几片面包，很快就上了餐桌。正准备吃饭，突然听到了有节奏的敲门声，动作轻柔，有几分迟疑。她仔细听了听，确信敲的是自家的门：很久不曾有敲门声了，这会是谁呢？

她匆匆地把口罩戴上，把防盗门开了半尺宽，身体缩在门里。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约莫三十多岁年纪，穿着藏青色的呢子，身材修长，看不清口罩下的脸，只看到眸子里透出几分温暖和干净。

“您有什么事？”她先开口，语气里透着客气和冷漠。

“哦，姑娘，我是对面的邻居。我要去超市，你需要捎什么东西？”对方礼貌地站在他自己的家门口，两人相距足足超过三米。

“嗯嗯，我一直以为对面没住人呢。”她不好意思地说，“我平时大多时间没在家。”

“我也就是这个春节偶然在家，平时基本不在家。”男子自然地说，“我想总是去超市一趟，看看你需要什么。”

“谢谢啦！那就帮我买五个血橙和五个苹果吧。”她不假思索地说，因为这几天家里没有水果了。

“好嘞。”男子爽快地答应，转身就下楼了。

“哎哎，钱。”

“回来再说。”声音从楼下传来。

不到一个钟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开了门，看到水果放在自己门口，男子依然站在他自家门口，指指地上的水果，说：“我进去了。”

“哎，你的手机号是多少？待会儿我给你发红包。”小小道。

“19913897789，我叫王鑫，有什么事情可以联系。”男子说。

进了家门，楚小小就加了王鑫的微信，对方的微信头像是他自己，微信名就是“王鑫”。看来，这是个实实在在的人，小小在心里想。小小说了自己的姓名之后，就按着水果袋子外面的价钱，给他发了相应价格的红包，对方接受了，小小表示了感谢。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楚小小照样每天信手写诗，每天在室内跑步，对着墙壁模拟打乒乓球的动作……这个新加的微信躺在她的通信录里，她几乎把它遗忘了。

四天后的上午，微信语音通话铃声响了，她一看，是对门的王鑫打来的。

“喂，小小，你家需要买什么东西吗？”

“那个，我这次买的东西比较多，怕你拿不动。”

“没事，我是男子汉，只要不超过150斤，我都能给你带回来。”对方热情地说。

她把自己要买的东西，零零碎碎地，都写在一张纸上，拍照给他发了过去。

依旧是不到一个小时，敲门声。依旧是东西放在小小的家门口，王鑫站在自家的门口。

她第一次对这个男子产生了好感，能照顾到别人心思的男人，应该不是坏人吧。她在微信上给对方发完红包后，顺便问了句：“一直待在家里不出门，有没有感到烦闷？”

“没有啊。一个人可以看书、听音乐、看球赛、看新闻、看连续剧。”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对方也是一个人在家。

“我也是。不过，我不看球赛。”她回复。

此后，他和她在微信上的交流多了起来。他给她讲今天看了什么书，哪些细节刻画得非常好；讲自己怎样喜欢科比，对他不幸坠机是多么地痛心；把自己写的有关疫情的文章发给她看，请她提提意见……有时候，他会把他看过的好书放在她家门口。

她也会把自己信手涂的小诗给他看，他总能准确地说出她内心细腻的感受。她把自己的小抑郁说给他听，他总会用很多很多的道理来让她相信：这个世界很美好，有很多值得她开心的事物。

他会给她发唯美的图片，发搞笑的视频，发好听的音乐。两个人会在同一时间在各自的家里看同一部电视剧，然后看到某个情节，谈谈自己的感受。两人共同追完了古龙的《绝代双骄》这部古装剧，他说他喜欢“小鱼儿”的聪明、外圆内方、遇事会变通，她说她喜欢“花无缺”的高冷、帅气、善良……他笑她未沾染尘世，她笑他圆滑世故，但谁也不会生气。

日子就在这种不在意的温暖中，悄悄地快速滑过。她喜欢晚上睡觉前他的“晚安”的暖，喜欢早上起床时他的唯美图片的清新。

一个星期后的早上，快十点了，他给她发来微信：“小小，我走了，去上班了。你在家好好待着，等着疫情完全解除再上班。”

她的眼泪突然就涌出了眼眶，抑制不住地往下掉。

“你在哪儿？”她急急地追问。

“我在捷达停车场，马上就走了。”

她知道那家停车场，距离小区步行得二三十分钟的路程。

“我就是怕你哭，才没有提前告诉你。丫头片子，心肠软，以后得注意，不要那么多愁善感。哥走了，不要想念哥，哥只是个传说。有时间，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把自己囿于一个狭小的圈子里。有想法，要勇敢地去追，努力去实现。”

快30岁的人了，被人称作“丫头片子”，小小既想哭，又想笑。这是他唯一一次自称“哥”，她知道他是想逗她笑，故意用玩世不恭的语气。

“好好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读书，好好运动 ，做个'四好’学生。”

她只能回答：“嗯嗯，你路上注意安全。”她不想影响他开车时的情绪。

站在阳台，看着街道上零落的行人，她总觉得这几天像在做一个梦，梦醒后，只剩下心疼。她不能相信眼前的现实，只能在纸上任感情流淌：

沦陷

你的出现，如

狂风裹挟着暴雨

荡涤我

时间被攥着

书上的个个方块字都化作你

朝夕陪伴我

空气里围绕着你

身心俱被攻城略地

一点点沦陷

莫非，爱情曾经来过？

她忽然忆起陈毓《爱情鱼》里的一句话：你走了之后，我把美丽的爱情鱼，养活在生命里。

余生，这一段记忆，也许，会永远烙在她的生命里。

-End--

图|网络

作者简介：杨月英，河南淅川人，福森志远学校初中部语文教师。热爱生活，热爱工作，希望能在工作和生活之余，用文字抒写自己行走世间的感受，让生命有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