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日记｜金庸的武侠 马云的阿里
《这就是马云》，陈伟著，浙江人民出版社2018年1月第1版。
从前去香港拜访董先生，他总在中环兰桂坊附近的镛记请我们吃饭。那是家老字号，店中侍者似乎都和董先生很熟，结账时董先生也总是一一给他们小费。
“镛记”之“鏞”，总让我想起金庸。因知道董先生对金庸先生在内陆的言行不怎么欣赏，我每每按住话头，不打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2000年7月29日，马云和金庸在香港初会。图/《这就是马云》
2020年11月24日，去杭州的阿里集团西溪园区参访，获赠陈伟《这就是马云》一书。此书写得轻松有趣，听课之余，竟然也读了几十页。读至“西湖论剑”一节，才知道马云在香港第一次见到金庸，就是在镛记（书中误“镛”为“庸”）。那是2000年7月29日，马云的阿里巴巴还在艰难成长。金庸肯定知道马云很崇拜自己和自己创造的武林世界，所以虽说是初次见面，金庸先生给马云的题词却是“多年神交，一见如故”。
马云曾多次谈到这次镛记“朝圣”：订好相见日期，他激动了好几天，到处找书店搜罗金著，兴冲冲期待着见面签名。”两人也确是一见如故，畅谈长谈三小时，挥别时已是忘年交。
金庸首次给马云的题词。图/《这就是马云》
金庸武侠在内陆的传播可谓一波三折，充满传奇，这其中金光闪闪的一章，即是“重症金迷”马云缔造了一个互联网阿里世界。这个世界犹如金庸武林圣地，诸如“光明顶”“达摩院”“桃花岛”“罗汉堂”“聚贤庄”“思过崖”等等名堂，在这里都落到了实处，给你“梦想成真”的之感。
马云“花名”风清扬。我还认识一位阿里高管“郭靖”，其太太叫“黄蓉”。创业初期，阿里规定入职员工要在金庸武侠中为自己选择花名，但不得是反面人物。谁知阿里狂飙突进，尽管金庸小说人物众多，很快就供不应求了。“花名资源”于是一再扩容，先是扩展到所有武侠，后来玄幻、盗墓、穿越之类的小说也被“招安”，再后来，各类小说人物名号都被采摘一空了，“采花”标准只好持续松弛，据说如今已经放宽到只要是小说中的名字都可以了，网络小说也算在内。今天下午给我们介绍阿里发展史的一位老师说，她进阿里时实在找不到现成的“花名”，某日心生一计：先给自己起个好听的名字，然后为这个名字“制造”一篇小说，然后把小说发到网上，再截屏传给HR过审，竟然大功告成。
终于来到阿里门口，即将一探猫窝蚁穴。图/夜书房
《这就是马云》中提到：马云结识导演张纪中后，一心撺掇张导拍金庸武侠。恰张导亦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马云说要拍就先拍《笑傲江湖》，这也正合张纪中心意。金庸一元钱将《笑》剧版权卖给央视，张纪中如愿执导，上马开拍。马云这边厢也摩拳擦掌，要求出演他心中偶像风清扬。因未经过科班训练，现实中的互联网英雄难以客串虚构江湖的武林大师，他这闯荡娱乐圈的美梦就此止步。也多亏他激流勇退，不然这娱乐圈不知又是几番腥风血雨。
马云真算得上是金庸武侠的伟大读者。有报道说，阿里巴巴西溪园区4号楼二楼有个专柜，里面只陈列金庸作品。今天行色匆匆，未能看到。一天课程结束后，已足可以认识到：马云缔造的阿里文化中，武侠元素清晰可辨，武林风味不是所谓“阿里味儿”中的调味品，而是“主旋律”。
一帮爱读金庸武侠的人，因为马云的呼风唤雨，于二十世纪行将结束时，相聚于中国杭州，从此志同道合，摸爬滚打，岀梦入幻，惊天动地，齐齐创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世界。这几乎是只有在武侠世界里才能成真的故事。
此刻杭州，阴雨天气，我们的大巴车，正从阿里西溪园区，穿过忽而串灯如链、忽而彩灯如海的杭州之夜，回到西湖附近。这一代曾经有过金庸先生新的传奇，如今俱成过往。2018年10月30日，金庸去世。第二天，马云发文悼念。我在网上找出这篇文章，贴在这里，权当今天我“阿里之行”的结束语。
马云善打太极，但讲演时往往不会。
马云悼念金庸文字——
只因一个'侠’字，结缘半生。
先生其文也大，其人也真。我爱先生之文，爱它侠肝义胆，光明涤荡；我爱先生之人，爱他儒雅敦厚，赤子之心。初见先生，我如话痨，一人絮叨三小时，先生只笑着听，此情此景，如在眼前；此情此景，再难重现！
若无先生，不知是否还会有阿里。
要有，也一定不会是今天这样，几万人一起痴痴颠颠——创业，便要做别人做不得之事，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做人，便要至情至性笑傲江湖；朋友，便要肝胆相照至死不渝……
只因先生这样写这样说，我们便这样信了，便这样做了。
一群有情有义之人一起做一件有意义之事，'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一言既出，此后经年，去挑战，去抗争，浑身是伤，屡败屡战，忍别人不能忍之委屈，成别人不愿成之事，唯不愿忍江湖不平正气不彰，少年心，英雄梦，惟愿我们能如先生书中侠客，以肝胆豪情行走于这天地之间。
了却侠骨柔情，快意江湖恩仇。
先生含笑，已然远去。
先生赐字“天行”于我，学生终身铭记；'信不能弃’的告诫，一刻不敢忘；郭靖，黄蓉，行颠，逍遥子，奔雷手，苏荃，语嫣……满满十五部书的花名，托先生之福，常在思过崖行走，在摩天崖争辩，在光明顶见客……
正直，情义，担当，洒脱……我们努力活出先生教会我们的模样。
惟愿，家国情、侠客梦、浩然气，融入阿里血液，化为百年精神……变成先生留在这个世界的另一种遗产，走完102年。
望先生，九泉之下首肯。
一人江湖，江湖一人。
侠者已逝，来者当追，江湖路远，侠义长存！
“510”是阿里日。图/夜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