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爸爸就想给你写封信，来记录这非常特殊的一年，来祝福你的生日，但是却未曾想到不顺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扰得我静不下来。现在是5月1日清晨5点整，等会儿我们还要入村进户视察检查脱贫攻坚工作，而你也要去学校上课。昨天是你的生日。你告诉妈妈，过生日的时候，想吃一顿火锅。但是你的念头又一转，嫌吃火锅费钱，要吃串串了。爸爸知道后，非常难过。我们的生活状态已经影响到你的思维了。爸爸单位工会会在我过生日的时候，送上鲜花和蛋糕。这样的关心已经三年了。我第一年报的是姥姥的生日，第二年报的是妈妈的生日，今年是你的生日。单位的礼物对于我们来说，有些奢侈。我们自己从来不会花钱买那么大的一束花，不会定做那么大的蛋糕。这样的给予，让我们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是自豪，是爱心，也是被放大了的幸福。不管蛋糕在什么时候送来，都能立刻使我们家快乐起来。你的生日也是我们搬进新家遇到的第一个生日。对于你的生日的庆祝，也将开启我们在新家生活的新旅程。
你的想法，也同样让我感到高兴。你确实成长了，知道为家人考虑了。前几天，学校让交35元生活费。妈妈打开手机，微信竟然付不出来。你很爽快地打开自己的手机，从自己仅有的50元的红包里转给妈妈35元。这是你的压岁钱。你的压岁钱从来都是我们支配，每年都被我们花得光光的。你已经十三岁了，我们就决定拿出200元发给你，由你支配。你的钱几乎都是用在了家里：你会冷不丁地请妈妈和妹妹吃零食，给爸爸付了修电钢琴的钱，在网上买些装饰家的多肉。昨天下楼，我们一起走到电梯间。突然才发现，你已然长得那么高了，比妈妈姥姥都高，比前几日又高了一些。爸爸虽然守在你的身边，却常常忽略你，也很少细致地观察你约束你，任你自由地成长。但是爸爸常常看你，除了你玩手机时的样子，都是非常满意的。而这样的满意，我觉得主要是你的自律和自觉。你上初中了。学校离家有30分钟的路程，我只能每天早上开车送你上学。你每天早上六点就得起床，六点二十下楼，六点半从教育局院内出发，到学校刚刚好。你从未一次迟到，而爸爸除了很少的几次在外不能送你外，每天都陪你上学。这学期是美好的。你坐在车后座上，和我一起听张亚凌老师的课程。我偶尔会问问你的状态，你总是“没事”“好”“嗯”很简练地回答我。你很少主动与我说话。上车叫声“爸爸”，下车说声“再见”。但有一次你终于开口了，你说你小学时的一位同学出车祸，去世了。声音很低沉，心情很不好。爸爸立刻意识到应该好好安慰你了。但是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我们一起难过、一起怀念，一起说你们小学时候的生活。人生是一场离别的旅程，很多人都会突然在我们的视线里、生活里消失。我们只能珍惜，珍惜每一场相遇、每一个遇见，把每一天都活成风景。更要怀有善心，念着他人，这样可能我们就能心地宽阔，少些烦恼，多些安宁。你有一两次是执意自己骑车去学校的。这对于爸爸来说，是一种特别奇怪的体验。爸爸看段卓君每天骑着电动车或者小黄，就夸她长大了，很独立很自立。现在轮到你要骑着电动车去学校了，我就只剩下担心了。你走了没多久，爸爸就开着车偷偷地去尾随你。可是我一直跟到学校门口，也不曾发现你。我就调转车头，找你停车的地方。一直快要到胜利小学路口，我才在那个大电箱后边找到了你的电动车。
中午，我也有意地路过你停车的地方，那里的电动车全都离开了，只有你骑得电动车孤零零地站在路边。你停得太远了，那是白水中学学生停车的地方。约莫你快要放学了，爸爸就开着车去找你。一出政府大院，爸爸就看见你骑着电动车从二马路东头过来。我大声地喊你，你笑了笑，说人民路堵车，你拐过来想从彭衙路走。说完，潇洒地从我眼前闪了过去。爸爸终于放心你了，你确实长大了，有安全意识，能够非常熟练的操控电动车。但是爸爸还是一直开车送你。因为很快冬天来了，外边太冷了。爸爸已经很少过问你的作业了。小学时，这一直是妈妈的专利，而妈妈现在每天在作业辅导班，回来都在十点以后。你作业做得很快，每天八点多就能做完。然后看会电视或读会书，九点半以前就睡觉了。这是你最大的变化，小学时你最爱熬夜，常常都是十一点以后睡觉，边写作业边玩。现在一回家，你就一个人躲在书房里，直到做完所有作业才出来。你再也不要爸爸催促，不用爸爸提醒了。能够让你成长的，还有开学初学校组织的军训和徒步杜康沟活动。你写了一篇作文记录这件事情。开家长会的时候，爸爸在你的抽屉发现后，就打印发表了出来。
而爸爸对你的记忆就是“黑”，你彻底被晒黑了，放学也不愿意走着回家。军训的六天，爸爸就天天开车接你。我站在你们学校门口，七年级的学生一个一个出来，就像一个个黑球滚来，那样的感觉让人心疼又高兴，那黑色太健康太可爱了。这都是成长的见证，爸爸把你的文章《人生的洗礼》的句子摘抄下来：六天的军训时间转瞬即逝，每个人都是这样，到了快离别的时候才体会到它的珍贵，烈日炎炎，我却在军训中学会了坚持，不去闪躲……六天，我们品味着酸甜苦辣，每一天都在成长。军训像一场洗礼，使我们蜕变。少了以前的稚嫩，培养了坚强的意志，塑造了不屈的精神。以后，我会带着一颗永不言弃、永不屈服的心，面对生活，迎接挑战。这样的感觉真好。但愿你能如你所说，学会坚持，永不言弃。想想对于人生这几个词语就够了，只要努力梦想总会成真。而坚持也必须是在自律中的。在自律中，我们才能走一条逆流而上的路。人生是公平的，你必须关闭更多的门，才能在一扇门里看到更多的风景。心无旁骛，是趋于卓越的最好方法。爸爸还想和你回味一下今年的疫情。新年的钟声刚一敲响，自我隔离就开始了。你有40多天不曾下楼，陪伴你的是手机、电视、图书。你有一半时间在看手机，几乎看完了爱奇艺、酷喵上更新的所有VIP电影，用一小部分时间写文章、读书。还有一丁点的时间，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玩“打升级”游戏。你和爸爸是对家，姥姥和妈妈是对家，腾腾是我们非常可爱非常优秀的观众。这些都很平淡都很幸福。生活本就是平平淡淡的，但是这样的平淡却来自于自律和努力，来自于我们强大的后盾。试想，我们没有饭吃了，买不到物资了，周围的病人越来越多、无法治愈了，这样的平淡都将沦为慌乱和灾难。你应该记住，我们是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现在回过头来看那段时间，我们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比如读书的时间最多，游戏、看手机、看电影的时间很少，只是生活的调味品。那这40多天的意义就会成倍地增长。没有容忍，就没有自由。这是胡适先生说的话。爸爸很是喜欢，咱们一起共勉。容忍就是自律，自律应该变成一种自觉，这才是我们获得幸福的源泉。比如说，我们在读书中发现了美好，有了读书的冲动；我们在劳动中获得了成长，有了劳动的愿望；比如说，爱国的自觉、善良的自觉、读书的自觉、乐观的自觉、做学问的自觉，研究的自觉、劳动的自觉、运动的自觉……爸爸想说的话太多了。爸爸希望你，以读书为人生的主色调，从自律走向自觉，在读书中发现自己，提升自己，遇见更加美好的自己。
作者：郭学谦，白水县林皋镇古槐村人，陕西省作协会员，白水县作家协会副主席。著有散文集《你是我今生最美的相遇》《过往》，诗集《这莫不是一次错的相遇》，入选《长安诗风十人选》《长安风诗选中国当代诗人卷》《难忘的时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