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梭《爱弥儿》:自然教育≠消极教育

卢梭在态度上是消极的,但在行动上却是积极的。

《爱弥儿》 这本书,经常在各类教育讲座中出现。听着听着,好奇心勃发,就有买来读一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通读一遍后,对这本书的内容有了大致的了解。同时感慨,卢梭这个人,话真的好多!有时候忍不住抱怨:“这人咋这么啰嗦!”

        整本书以时间为线索,将人的成长分为五个阶段:幼儿时期、童年时期、少年时期、青年时期、成年时期。卢梭认为,为保证教育的连贯性,一个人一生应当只有一位老师。

幼儿时期,孩子不需要学习什么知识,父母只需保证孩子在充满爱与关注的环境下成长即可。注意不要让孩子养成命令他人,利用他人的习惯,自己要的东西自己去够。

童年时期,孩子主要接受感官教育。最好是只有感官教育,防止一切带偏见与谬误的观念进入孩子内心。感官教育主要包括“触觉、视觉、听觉、味觉和嗅觉”。要形成准确的认知,光靠一种感官不够, 必须是多个感官互补充,互相验证。除通常的五感外,卢梭特别提到第六感。所谓”第六感", 是一种共通的感觉,这种感觉全是内在的,我们可以把它称为知觉或观念。在我看来,也可以理解为事物经过五感判断上升而成的理解性认识。

少年时期,卢梭认为孩子最重要的是接受“知识与劳动” 教育。他提倡实物教学,直观教学,认为符号会让人忘记事物本身,所以若非必要,不使用抽象符号。在卢梭的看来,知识应当是与个人经验相结合的实用知识,从自身出发去了解自然变化与社会人生。他反对封建古典的文科知识,认为那并不是在教孩子知识,不过是在教孩子文句罢了。教育,最重要的不是教给知识,而是教给获取知识的方法。关于劳动教育,卢梭认为,社会中的个人相互联系, 一个人既然享受了别人提供的便利,便应当以劳动回馈社会。劳动是人不可或免的责任。劳动不仅是智力发展的手段,还能在锻炼身体的同时发展道德品质。在选择职业时,孩子应当选择"诚实”的职业。所谓"诚实",指的是真正有用的东西。那什么是真正有用呢?比如,鞋匠就比诗人有用。

青年时期,孩子应该接受道德与宗教教育。卢梭道德教育的主线是”良心”。普适的道德要义是“绝不损害别人”。道德能够在三种教育(来自于自然来自于事物、来自于人的教育)的实践过程中自然养成。道德是要分阶段实践的。

成年时期,孩子应接受爱情教育。在第五卷,卢梭着重讲了爱弥儿与苏菲的爱情发展轨迹。这一卷,反映的是卢梭对教育中性别差异的理解。他认为女子的教育是处于从属地位的,认为男子在智力与体力上都比女子更胜一筹。

       在整本书阅读过程中,我们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梭持”性善论"的人性观。他认为,教育应当充分发挥人的善良天性。同时,他认为”天赋人权,人平等”。富人的胃并没有比穷人的胃更能消化食物,主人的胳膊也不-定就比仆人的胳膊更壮更长,自然的需要,人人都是一样的。 认识世界的过程中,他秉承的是经验主义的感觉论,但他又不是一个完完全 全的情感主义者,只是认为理性的认识应当处在充分的感觉认识之后。在这样的理论背景下,卢梭想要培养的是自然状态下自由的新人。

结合启蒙运动的时代背景,卢梭对教育的种种看法,无疑是革新的。在他的教育世界里,人不再是甘被奴役,不知反抗,指挥服从权威的人,而是能够遵照自己的意志行动的自由人。与此同时,卢梭本人也意识到,他想要的这种教育,实践上是很有困难的。在序言中他就曾说道: "人们将来会认为, 他们所阅读的,不是一种教育论文,而是一个空想家对教育的幻想。”他明白这个困难在于他所提倡的自然人教育与大众认可的公民教育在根本上是矛盾的。他在谈及这一点时说道: "我等待着人们给我展现这样的奇迹,以便知道他是一个人还是一 个公民, 或者,如果他要同时成为这两种人,又是怎样做的。”此外,教师频繁变动在现实中经常发生,一个人一生中只跟着一个老师学习, 根本不可能。

      随着时代发展,我们逐渐发现,卢梭的"自然教育理论”是存在局限的。首先,教育是阶级的,个人发展永远不可能独立于社会。其次,卢梭的教育体系中,美育是缺失的。因为他否定不实用事物的存在的价值。他认为“金匠、银匠、雕刻匠与花边匠都是懒汉,他们所搞得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玩意儿"。再者,教育中性别差异确实存在,但那差异绝不是卢梭臆想的女性低男性一等,而是更复杂的不能以踩一捧一形式呈现的差异。

读这本书的过程中,就有朋友跟我说,觉得卢梭好消极。不止这位朋友,其实许多人都认为他消极。甚至有人直接说卢梭的教育就是一种“消极教育”。一谈到消极教育,人们会自然联想到”放任自流”。“就让孩子自然发展就好啦! 管得太多,反而对他不利",这是很常见的论调。但仔细读这本书,你会发现,卢梭态度上消极,但行动上却是积极的。他不是不管,而是不赞成压制地管。他善于构建环境,善于使用策略,只要是有利于激励孩子去发现,去探索的方法,他来者不拒。他认为,儿童期,老师应当是孩子的榜样;少年期,教师应当是孩子的引导者;青年期,教师应当是孩子的同行者。无论教师扮演什么色,他都在积极地影响着孩子。

所以,拜托广大家长朋友,别再拿“自然教育”当作不作为的借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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